「雲別塵,你別去!聽見沒有,你回來!」
她拼了命地喊他,也沒有用,只覺得頭暈目眩,身體一陣陣地發輕,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逐漸拉遠,好像要脫離這個世界……
黎江雪猛一下睜眼,只見天光大亮,眼前是秦家的雕花大床,床邊垂著輕軟羅帳,富貴又安逸。
她長出了一口氣,把自己重新埋進被子裡。
只是個夢。
骷髏,不,崔南屏已經化作齏粉,在她眼前煙消雲散了,並沒有重傷雲別塵。她夢裡的恐怖場景,從沒有真實發生過。雲別塵還好好的……
不,也並沒有。
她呆了呆,想起昨夜他臉色發白,連站都站不大穩的樣子,忽然覺得心被人揪住了似的,悶悶地發疼。
他用了那麼多靈力,放著簡單的擊殺妖物不選,執意要弄清崔南屏的身世與冤屈,想要趁著他沒有徹底化妖,渡他入輪迴往生。這哪裡是輕鬆的一件事?簡直是偏行其難,自討苦吃。其間他為了護她,還不惜離開陣眼,遭到了陣法的反噬。
哪怕是一個身體健康的人,也要元氣大傷,何況他的靈核原本就受過損傷,怎麼會承受得起?
而她卻一時熱血上頭,還對他說……
「既然別人已經夠殘忍了,至少我們不應該。」
「不然我們和秦家,和那些不把人當人看的,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殘忍的明明是她吧。
她懊惱地捶了一下床板,只懷疑自己昨夜是精神錯亂了。
雲別塵沒有壞心,他一心一意,永遠在為她這個徒弟著想,她毫不懷疑,如果事情真到了她夢中的那一步,他是真會那樣做的。可能就是因為她心裡知道,且後怕,所以才會有那麼離奇,又讓人冷汗直冒的夢。
他生在這個女尊男卑的世界,在有些觀念上,註定無法與她這個外來者處處相同。他在修行一事上,或許也有自己堅持的理念,例如與小道侶共修對她助益頗多,而不能被她輕易地說服。這也很正常,畢竟他是師尊嘛。
但是,他絕非什麼惡人,不僅是因為他待她好,從他肯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崔南屏做到如此地步,也可見一斑。
她不該去傷他的心。
就算是要放小道侶,往後有多少時候,不能慢慢說?非得挑在昨夜嗎?他一個靈力透支成那樣的人……
其實她氣的,明明是崔南屏一生悽苦被辜負,秦家卻不會得到任何報應。
她拿他撒什麼氣啊。
她越想越良心難安,翻身下床,就要去隔壁看他。他昨晚損傷一定不小,她得好好看看,要是嚴重的話,必得讓秦家去外面請郎中,再好吃好喝地伺候著,直到他傷愈才行。
下床披衣時,看到自己肩頭的傷處,卻愣了一下。
中衣仍舊破著,底下的布條也是她自己包紮的,沒有被動過,但其下傷口好像忽然不疼了,與昨夜火辣辣的痛感大相逕庭。
她小心地動了幾下,真的沒有異狀,忍不住扒開繃帶去看。
昨夜還猙獰的傷口,此刻只剩薄薄一層血痂,底下粉嫩的新肉長得光潔又平整,要是出現在別人身上,她一定會說沒有半個來月長不成這樣。
她咧了咧嘴,心裡還有點高興。
難道說,她這副修仙的身體,恢復能力竟然如此強大?看來,雖然她的修為拿不出手,但終究還是有一些值得稱道的地方嘛。
她穿好外衣,把脖子上鹿角狀的金墜子塞進去,就往隔壁去。
天色已經大亮了,雲別塵的屋子裡安安靜靜的,一點響動也沒有,她側耳在門外聽了聽,小聲叫了幾句「師尊」,也不見他答應。
壞了,別是昨夜傷得太重,這會兒出什麼事了。
她也顧不上合不合禮數,推門就進去,就見雲別塵躺在床上,閉目昏睡,臉色在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底下,白得都有些透明了,讓人瞧著心裡一緊。
「師尊,師尊?」她低聲喊了兩句,又覺得不妥當。
直到伸手試了試這人的鼻息,才放下心來。
他呼吸清淺均勻,應當只是睡得太沉了。也難怪,昨夜又是傷又是累的,即便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何況他只是一個男子,身體原本還不好。
黎江雪愣了愣,好像是第一次有這樣清晰的認知。
在這個世界,男子的體質總是弱於女子,若在秦家這樣的大戶人家,男子合該是什麼都不需要做,只一心當好賢夫良父的。便是在需要自己討生活的窮苦人家,男子做的也往往是洗衣、縫補等手工營生,而很難如女子一般出去賣力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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