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別塵可能是一路車馬顛簸,當真很傷元氣,臉色透著白,下巴尖都快埋進衣領里去了,也沒說話。
她就嘆了口氣,「好了,那你先進房間休息。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大不了和客棧的夥計擠一擠,耳房裡總還能騰出一張床,對吧?」
她這樣問掌柜的。
掌柜愣了愣,剛要接話,雲別塵卻忽然開了口:「不必了,去給人家添麻煩做什麼。」
「那……」
「該怎樣就怎樣,你少說幾句話就是了。」他垂著眼,說話聲飛快,臉上竟有些薄紅。
面前掌柜的一下就笑開來,「還是郎君會疼人,小娘子,好福氣呀。」
「呃,其實我們不是……」
「來,這是您房間的鑰匙,三樓右手第五間,雅致又清靜,您慢點。」
黎江雪哭笑不得,想要辯明白,卻不捨得讓雲別塵站在大堂口子上吹風,只能把半截話咽了回去,趕緊扶著人上樓。
這全城最好的客棧,果然名不虛傳,房間寬敞舒適,比秦家的客房還富貴些。
她扶雲別塵坐了,見他神色懨懨,關切道:「師尊,你是不是難受得厲害?我出去請個郎中來瞧瞧吧。」
眼前人搖了搖頭,聲音虛浮:「沒事,不用麻煩。」
「你別總想著怕給我添麻煩,你這樣子瞧著嚇人得很。我還是立刻就去,趁著眼下天還沒黑透,醫館想必還沒有關門。」
「我只是……車坐得久了,有些不舒服。」他聲音低低的,含含糊糊,像是不好意思承認一樣。
黎江雪愣了愣,一下就氣笑出來。
「那先前在車上為什麼不說?」
「要是說了,你必定讓車婦停下休息,那今夜我們都只能在城門外面過夜了。」
「你……身子又不好,又怕坐車,還非要來蓮隅城。師尊,你是不是專會給自己找不痛快呀?」
這人以手為枕,伏在桌上,無力地瞥她一眼,「你今日說我多少次了?」
「好好好。」她無奈,放軟了口氣,「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問小二要壺熱水,給你沏茶。」
雲別塵「嗯」一聲,輕輕合了眼,自己趴著,神情安靜又聽話,看起來忽然沒了師尊的樣子,反而讓人想伸手揉揉他頭髮。
黎江雪出了門,長出一口氣,心頭那股微妙的感受還沒消。
雖然雲別塵這個身子,總是讓人操心,但她不得不承認,他病懨懨的時候,倒是格外可愛一些。哪怕是不講道理,哪怕是故意耍小性子,她也只會全盤接住,心甘情願地被他拿捏。
就像一隻沒超過二月齡的貓,故作張牙舞爪,然而連爪子尖都是粉嫩的,柔軟的,會被人一隻手就包住,只剩下掌心輕撓的癢。
不行不行,想這些幹什麼。
她站在回字形的欄杆旁邊,深吸了幾口氣,把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按下去。或許是在女尊世界待得久了,她覺得自己最近很不對勁,膽子大得出奇,連她的師尊都敢想。
這種危險的事做不得,還是當好她這個勞碌命的小徒弟吧。
她一路走去,客棧里今天的生意果然很好,人人忙碌,偶爾瞥見一個夥計,也是行色匆匆在忙手上的事,還沒來得及叫住,就一溜煙地不見了。
於是她為了要一壺熱水,只能一路下到了大堂。
掌柜的滿口答應,「小姐海涵,都是小店招呼不周,您別見怪,我一會兒讓夥計沏好了茶,給您送進屋裡去。」
「也好。」她道,「那你們可快著點,我屋裡有人身子不舒服呢。」
她不過順口說一句,對面卻擺出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明白,明白,我方才瞧著您家夫郎,臉色就不大好,您自然是要多上心的。要是有什麼需要搭把手的,您儘管說,這都是小店的分內事。」
黎江雪心說,今天必得把這誤會掰扯清楚了。要不然,萬一他們到雲別塵面前,也這樣瞎說一氣,豈不是要尷尬死了?
「他不是我夫郎。」她道。
「哦,對對,那是自然。」
「嗯,能說清就……」
「不過,小姐可別嫌我多嘴管閒事。」對面忽然擠擠眼睛,「您這樣的話,要是讓那位郎君聽見了,心裡可未必高興。這男人啊,有些時候也不喜歡太規矩的女人。」
「什,什麼意思?」
「您瞧啊,那位郎君生得如此貌美,看氣度舉止,應當也是有頭有臉的大家公子,肯跟著您偷跑出來,該是冒了多大的風險啊,還不知道和家裡鬧成了什麼樣,背地裡讓人怎麼說,受了多少委屈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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