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也臉色發白,但仍舊強撐道:「沒有的事,你莫非信不過仙長的本事不成?不過是外面的風聲,從窗縫裡鑽進來,有些古怪罷了。」
瞧傅父的神色,顯然並不能被這種說辭說服,可要他當真去想,女婿的冤魂可能正盤踞在房梁之上,無疑比殺了他更難受。他只能縮進被子裡,將頭深埋進去。
只是,笑聲是沒了,不遠處卻又唐突傳來腳步聲。
輕輕的,不慌不忙的,在這該死的深夜裡格外清晰,即便他用力堵住耳朵,仍舊聽得一清二楚。
沒有人再說話了,夫妻二人擠在床上,篩糠似的抖。
忽然間,什麼東西破空而來,兜頭罩在他的頭上。他哇地一聲尖叫起來,拼了命要掙脫,卻被纏繞得嚴嚴實實,怎麼也無法脫身。於是他發瘋一般掙扎,一路從床上滾到地下,厲聲高呼:「救命啊!走,走開!我沒害你!不要來找我!」
傅母慌得沒法,一邊喊著老頭子,一邊跌跌撞撞地撲過去點燈。
燈亮了,原來罩在他頭上的,不是什麼鬼怪,只是他自己的一件衣服。他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好不容易掙脫出來,一張臉慘白得沒有人色,嚇得滿臉是淚。
事情是明擺著的。
如果沒有鬼,衣服如何能自己飛過來呢?
傅母也不顧腿瘸,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小柳啊,娘知道你命苦,心裡頭有委屈,但是咱們肉體凡胎的老百姓,也是真沒辦法呀。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怪,便怪那害人的妖物,可別來找我們。我們傅家平日裡待你不薄,逢年過節一定給你上香上供,你就行行好,安心地去吧。」
說著,又去拽傅父,「快,你也跟小柳說幾句話。」
卻不料,一下拽了個空,傅父已經連滾帶爬地朝門邊跑去。
「你幹嘛去呀?」
「仙長,我要去找仙長!我……救命啊!」
他的手剛要摸上門栓,卻陡然發出一聲尖叫。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人,扯著他的後衣領,將他凌空揪了回來,一把摜在地上。
房間裡憑空響起一聲冷笑。
「仙長?修仙之人在我面前,不過螻蟻,想求他們救你,你還真是打錯了算盤。」
其聲響亮冷酷,隆隆如雷,竟聽不出是男是女,只是在屋子裡回聲繚繞,震得房梁都簌簌作響。
傅父只顧埋著頭尖叫:「有鬼!有鬼啊!」
傅母也渾身發抖,砰砰磕頭,「小柳,咱們家真的不曾害你,你就高抬貴手,放過一家人吧。」
那聲音卻似譏謔:「愚昧凡人,也敢攀附親戚。我乃碎月城仙人,你且看準再拜。」
「仙,仙人?」
「我下凡途經此處,原想收服妖物,護你家宅平安。卻不料你家骯髒如斯,罪行斑斑,正好,我將爾等陽壽勾去,投入畜生道發落。既不配為人,便不必再為人。」
傅母慌得連連擺手,「神仙明察,神仙明察啊,我那女婿是被妖怪害死的,可不關我們什麼事,我們是一根手指頭也不曾動過他呀。小人實在是冤枉!」
「這個女婿不曾害,那前一個呢?」
前一個?
她頓時僵住,和傅父對視一眼,俱是臉色煞白,手腳哆嗦。
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他們瞞得嚴嚴實實的,別說街坊四鄰都以為是許氏沒福氣,遇上難產一屍兩命,就連自家女兒和孫子們,也絕不知道他最後一刻是怎麼走的。
眼前這個憑空出現的聲音,如何就能知道得這樣清楚?
除了神仙,誰還能有這等本事?
神仙面前,他們不敢狡辯,只能一個勁地磕頭求饒:「是我們一時糊塗,豬油蒙了心,我們知道錯了,往後再不敢了,求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這一回吧。」
邊說,邊抬手扇自己的耳光。為了乞求寬恕,使了十成力氣,不消片刻,臉上便高高腫起,透出血印子來。
一片噼噼啪啪聲中,那聲音有好一會兒不曾說話,似乎深思熟慮過,才緩緩開口:「我對爾等罪惡行徑,原本深惡痛絕,只是你家尚有三子年幼,若我奪你陽壽,恐怕他們在世間無人照料。」
「正是!正是這個理。我們兩個老東西死不足惜,但是孩子無辜,求求神仙留我們一命。」
「要饒你們,也可以,但我有要求。」
「請神仙指示,我們一定照辦,半分不敢忤逆。」
「第一,善待三個孩子,不許打罵,不許磋磨,待到年歲大了,再替他們用心擇了好的妻主,或是出嫁,或是招贅,必要辦得妥帖,不可使他們受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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