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雪望著那條髮帶, 怔怔的,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雖然她分明已經知道,她的師尊, 和小道侶, 就是一樣的,但是真的看見物證時, 心裡還是升起一種極複雜的感受。
這是她送給他的東西。
他一直珍而重之地藏著。
在那些她被蒙在鼓裡, 還要想方設法和他耍心眼子,試圖爭取到機會多關照一點暗室里的那個人, 而他滿腹心事都不能宣之於口的日日夜夜裡,他守著她送的東西, 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是不是經常拿出來,悄悄地看,還是……連入睡時也抱著?
她的心忽然被戳了一下,又酸又疼, 卻又從那種疼痛底下, 泛起某種寬慰來。
這條髮帶, 不是舊物,與這副身軀的原主無關。
這是她送給他的,徹頭徹尾, 屬於他們之間的東西。
正發著愣, 一旁的人卻像是被黑貓抓刨的動靜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輕哼了兩聲, 將臉轉了一轉。黎江雪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一把就將那條髮帶抓過來, 藏到衣襟里。
剛塞進去,就見雲別塵緩緩睜開了雙眼。
這還是昨夜之事後, 她第一次和他打照面。
雖然剛才在他床邊待了許久,想了一大堆有的沒的,但那時他睡著,任她擺布。這會兒驟然和他對視上,黎江雪還是不由一陣心慌。
「師,師尊。」她開口時嗓音乾澀。
好像這兩個字極彆扭。
然而她很快就發現,這其實是自己白緊張。
這人實在是燒得太厲害了,眼中神智都不大清明,目光朦朦朧朧的,蒙著一層水汽。他定定地望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阿雪,你來了。」
聲音沙啞無力,惹得她很想皺眉。
也不知道昨夜是誰來了又跑了,才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但同時心裡也稍安。
他這副昏昏沉沉的模樣,是絕無心力細想什麼的,只要她表現得不要太過異樣,他就不會懷疑,自己的一番辛苦偽裝,其實早已經被看穿了。
於是她只作如常,「師尊現在感覺如何?可難受嗎?」
雲別塵眨了眨眼,緩慢地吐出一個字:「嗯。」
然後又不說話了,只盯著她看,眼神軟軟的,很安靜,仿佛無辜一樣。
黎江雪心底里好氣又好笑。
這算是什麼?等著她去哄他嗎?他就喜歡自己雲淡風輕的,好像什麼都沒有說,然後看她搖著尾巴,圍著他小心討好。
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啊。
她探身過去,將他額上已然溫熱的手帕取下來,放進一旁的銅盆里去重新浸涼,聲音淡淡的:「弟子有錯,請師尊責罰。」
床上的人神情困惑,「你何錯之有?」
「師尊在這裡病著,我卻在暗室與人共度一夜良宵,而不曾侍奉在師尊床前。如此懈怠,實在不是為徒之道。」
「咳,咳咳……」
雲別塵驀地咳嗽起來。他掩著嘴,身子一顫一顫的,將臉都埋進枕頭裡去。
黎江雪過去扶他,輕輕替他拍著背,「師尊,怎麼了?」
他好半天才抬起頭來,頰邊一片緋紅,比先前燒得還厲害,眼裡濕漉漉的,勉強可以說是嗆咳出的淚水吧。
「我沒事。」他半垂著眼道,「你也不必自責。」
「那怎麼行呢?」
「你去暗室,是我的意思。我的身子無非也就是這樣,你守在床前,也不會好得快些。」
「那不一樣,我陪在這裡,師尊要茶要水,好歹都有個人應聲。我身為弟子,這時候拋下師尊,去和人春風一度,實在是……」
「阿雪。」他驟然將她的話堵住。
她用力抿著嘴角,從那雙眼睛裡捕捉到了幾分無措,甚至是求饒的神色。
他匆忙四處看了看,像抓住什麼救命稻草一樣,軟聲道:「那一碗是不是藥?」
「沒錯。」
「你拿來我喝了,好不好?」
他仰頭看她,像是怕她不肯一樣,還要補一句:「涼了就不好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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