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就放下手上的藥,淡淡道:「唐止前兩天不是換洗整理過嗎,要是原本放了什麼,沒準是被他收起來了,師尊去問問他就是了。」
於是就見雲別塵點了點頭,神色卻仍透著不安。
她假裝沒看見,拿手試了試碗壁不燙了,想將藥端給他喝,卻聽他忽然道:「阿雪,過幾日我要去一個地方,你陪不陪我?」
驚得她藥碗差點脫手。
「你這個身子,還想去哪兒啊?」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你看看你自己信嗎?」
她瞪圓了眼睛攔在他面前,還虛張聲勢地豎起了一根手指,「我警告你啊,門都沒有。」
對面笑笑,神色從容得氣人,「那我自己去辦完事,即刻就回來,你留在山上等我,不必擔心。」
他!他明知道,她不可能捨得讓他一個人去,還偏要在這裡拿話挑她。
一天天的,八百個心眼子。
黎江雪忍著腦仁疼,話音還是不自覺地放軟了,「你記不記得,那天我胡亂練功時,你對我說過,你只有我一個徒弟?」
「怎麼了?」
「我也只有你一個師尊,你別老拿自己不當回事。你要是再把我師尊弄傷了,我也是要和你算帳的。」
「……」
她嘆了口氣,隔著衣袖握上他的手,「師尊,你到底想幹嘛呀?」
眼前的人目光垂落下來,像是因她的話而微微發怔。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想回我的師門。」
這一下輪到黎江雪愣了,「師門?」
他抬眼看看她,唇角揚起一個笑,「怎麼,為師就不可以有師門了?」
她訥訥半晌,無話可對。
的確,既是修仙,總有師承,雲別塵有自己的師門,實在不足為怪。只是她從來不曾聽他提起過,也就從未往這一節上想。
她總覺得,他好像是這世間最孤單而乾淨的一個人,衣不染塵,孑然一身,就好像他的名字一樣。唯一和他有聯繫的,就是她這個徒弟,頂多再加上一個唐止。
可能正是因為這樣,她總認為自己應當守著他,哪怕他是師尊,修為強過她千百倍,她仍然常常放心不下他。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有自己的師尊,可能還有同門兄弟姐妹,甚至晚輩師侄,熱熱鬧鬧的一大群。
她望著眼前那張溫柔又安靜的臉,忽然覺得難以想像極了。
他會有功課不佳,讓師尊懲罰的時候嗎?會不會也紅著眼尾,睫毛後面藏著水珠子?還是說,他天資極高,修行勤勉,一直如她所見到的那般光華熠熠,從沒有讓人操心過?
他在門派里,課業之餘,會和師兄弟玩鬧嗎?他這樣和和氣氣,幾乎從不與人著急的性子,是會讓人欺負了呢,還是所有人都寵著他?
他長得這樣好看,會不會也曾經有師姐師妹,邀他遊園賞花,後山相會?他,他答應人家了沒有啊?
他進師門的時候,年紀應該還挺小的吧,不知道他少年時是長成個什麼樣子,可能不如眼前這般灼灼風華吧,但肯定也是俊秀可愛,招人喜歡的,不知道會不會臉上還有些肉,像個糯米糰子似的,讓人伸手就能捏起來。
不像如今這樣,瘦得都讓人看不下去了。
黎江雪想著想著,眼底忽然就泛起熱來。
那是她沒有見過的歲月,就好像他和這副身體的原主相伴的歲月一樣,都不屬於她。
「你怎麼這樣看著我?」面前的人輕聲問。
她連忙眨了眨眼,把眼底那抹紅,和那股莫名其妙湧上來的遺憾與嫉妒,全都藏起來,「沒有,我就是太驚訝了,我想像不了師尊喊別人師尊的樣子。」
他似是無奈,笑著搖頭,「說的什麼傻話。」
「是不是嘛,師尊已經這麼厲害了,師尊的師尊,得是什麼樣的人物啊?」
這一句他卻沒有接話,只是臉上的笑落下去,睫毛又黑又密地蓋下來,將眼底的神色都掩住了。
「師尊?」
「嗯?」
「你……」黎江雪小心覷著他神色,「你忽然想回師門,是要幹什麼啊?」
他抬頭,彎了一下眼角,「是為了取一件東西。」
「東西?」
「嗯,是當年師門替我留著的,如今到時候了,我也該去取回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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