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一番打鬥間,他將帷帽的輕紗都掀起,露出底下一張臉,清冷從容,不可攀。他向她望一眼,神色溫柔,唇邊甚至有淡淡笑意。
隨即面向對方首領,親手棄去命劍。
「你們贏了,我要我徒弟。」
……
眼看著他頸間也被架上利刃,黎江雪心裡恨極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恨他不懂變通,偏要主動投降,還是恨自己沒有用,終究成了他的軟肋。
她就見那李大爺從地上爬起來,賠著笑,小心翼翼地湊到首領跟前,「仙長,您看這人也抓到了,那賞錢……」
「短不了你的。」對方笑笑,「明日就讓人送來。」
於是他便忙不迭作揖稱謝。
一回頭,卻對上黎江雪的目光。也許是她眼中的憤怒與痛心,太過強烈,他像是被震住了似的,向後退了兩步,神色頗為躲閃。
但可能是想起有那麼多仙長在身邊,沒什麼可怕的,轉眼又強撐起底氣,「我說姑娘,你也別瞪我了。你們魔教殺人如麻,害人性命,有今天可怨不得我。」
黎江雪原本沒有打算與他多話,卻不免也聽笑了。
「大爺,我說了我們不是魔教,也沒有害人,您只是不信。」她苦澀道,「我們要真想害人,為什麼不對您下手,強占了這房子,還要替您劈柴挑水呢?」
「這,這……」對方低下頭,像是也無法自圓其說。
然而他很快就撇了撇嘴,「你們魔教也不是傻的,都被官府追捕了,要是對我下手,豈不是立刻暴露了行蹤?也難免做點表面功夫,哄騙我老漢罷了。」
「您可真是……」
「姑娘,你也別埋怨我了,我女兒生死不知,我一個孤老頭子,沒準到閉眼前,都得無依無靠地過了。你們倆犯的事大,官府給的賞金可多呢,有了這點銀錢,我好歹有個活頭。」
他向修士們的背後縮去,「你們倆還是自個兒想想,都造了些什麼孽吧,都是要償的。」
造了些什麼孽呢?
黎江雪望著他,在團團的人群後變成一個影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原來他早就認出他們了。他說是去買菜做飯,去了那樣久,大約正是去和修士們通風報信吧,隨後才回來穩住他們,不要打草驚蛇。
從茶水裡的藥,到傳信的煙花,全是修士們給他的。
他和他們閒話家常,帶著慈愛的笑容誇她是好姑娘,原來都是為了不輕舉妄動。
她想起雲別塵說,為了顧全老人家的體面,應當將贈予的錢財,悄悄留在被褥下面。
她還想起那個小紙人,他們商量讓它扮作流浪的小叫花,說李大爺心善,八成會收留它,它就可以幫他洗衣做飯,操持家中活計。
而今也只剩下啞然。
他們被修士制住,一路帶回去。
所謂的「回去」,指的正是鎮上唯一的客棧,黎江雪白日裡還悄悄前往打探過的那一家。此刻裡面仍舊熱鬧得很,到處都吵吵嚷嚷,雖是半夜,燈火也不熄,走廊上有許多人來來往往,遠處還隱約傳來哭叫聲。
黎江雪不由就納悶。
這大動干戈的,是幹什麼呢?
但輪不到她多管,兩人一起被投進一間客房,留下幾個年輕的修士看守。
管事的臨走前,還格外交待:「打起點精神來,那個男的有些本事在身上,別讓他們耍什麼花招跑了。」
領命的弟子中,就有人略微露怯,「我們幾個,萬一生出什麼變故,怕是敵不過他。要不然,請大師姐來一同看著?」
立刻就挨了訓:「你大師姐在那邊,有要緊事做,哪有閒工夫脫得開身?這一批明天早上就要交差了,忙得不可開交呢。」
「可是,這些魔教不也傳說是……」
「是不是的,都要交給上面去發落,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我們只管把他們捉到,看住了,就能回去領賞了。那邊的才是我們分內的任務,要是明天少司命來之前還沒完事,就等著受罰吧。」
於是幾名小弟子訥訥稱是,不敢言語了。
門一關,就剩下他們幾個。
黎江雪皺皺眉,聽得半懂不懂。
她與雲別塵,可是懸賞數千金的「魔教之徒」,還有什麼事,比看牢他們還緊迫得多呢?
難道是她先前看見的,強抓普通人家的兒女,要帶走跟著修煉的事?那人抓來了,也就罷了,還有什麼可以急著今夜完事的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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