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揣著小心,「冒昧問一句,郎君貴庚啊?」
黎江雪在一旁聽得扶額,心裡哀嘆不已。
這其中的空當,少說也有三十多年,她師尊也真是的,閒著沒事,何苦來嚇人呢。
就聽雲別塵乾咳了兩聲,極不自在,「我……我上次來時,年紀還很小,大約,大約與令公子差不多歲數。」
對方點點頭,格外多看他一眼,「那郎君也真是保養得宜。」
……
他們好不容易把黃娘子敷衍過去,藉口雲別塵體弱,要回房休養,關起門來,黎江雪笑得幾乎岔氣。
「師尊你說你,好端端的嚇唬別人幹嘛呀?」她捂著肋骨,「你看見黃娘子的表情了嗎,哈哈哈哈。」
「這般好笑?」
「是,是真挺好笑的,她後面看我們的眼神都不對了,也不知道是把我們想成了什麼老夫少妻。」
「……」
這人正被她扶到床上,聞言忽然抬眼看了看她,眉梢微挑,神色似乎有些玩味。
她趕緊收起笑容,換上滿臉乖巧,「師尊沒生氣吧?」
「你說呢?」
「我說啊,師尊脾氣最好,肯定不會跟弟子一般見識的。」
他淡淡瞥她一眼,沒說什麼,只是由著她替他解了外衣,扶他躺下,又蓋好被子。
她回過身去,將衣裳掛好的空當,卻聽身後人忽地輕聲問:「你是在嫌為師嗎?」
她一愣,扭頭去看,就見他仰面躺在床上,望著屋頂,神色十分平淡,好像剛才那一問只是隨口,什麼情緒也沒有。
只是細看之下,眼神定得直直的,一點也不往她的方向瞟,下頜也揚得高。就透著一股欲蓋彌彰。
黎江雪忽然就笑了。
她想起前些日子,他們在蓮隅城傅家的時候,他故意來戲弄她,說自己的年齡,比傅家老夫妻加起來還大,當時他看著她目瞪口呆的樣子,可是頗為得意。
怎麼,這會兒心裡倒不舒服了?
她原是想逗逗他的,但見他臉色白得厲害,大約在與沐晚風一戰中受損不小,到底沒忍心,於是只是走過去,替他掖了掖被子。
「弟子哪有這個膽量啊。」
「哦?」
「只要師尊不嫌棄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她揚著嘴角,「我只有一個師尊,要是師尊不要我,我可沒有地方去。」
面前的人眼波轉了轉,像是在端詳她說的是不是實話,極輕地哼了一聲。
她只覺得心頭被撓得痒痒的,眼角忍不住眯起來。
其實她知道,他心裡真正想聽的是什麼。她一點都不在意。他那麼好看,身子那麼軟,假如不是顧忌著那段陰差陽錯,她早就……
年上美人,多刺激啊。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這個想法,惹得心跳快了一下,一邊忙著提醒自己,不能在他面前露出端倪,另一邊卻又忍不住想起另一件事。
方才,黃娘子熱心過度,勸他們,勸他們要個孩子。
她忽然在想,上回在暗室里,雲別塵不顧她阻攔,寧可用迷香使她昏睡,也要與她共修。而在此之前,在她走火入魔,神志不清的日子裡,也不知道這樣的事,發生過多少回。
這個世界,應當是沒有保護措施的吧?
這麼多次了,他萬一……
她喉頭滑動了一下,明知道不該想,腦子卻並不受指揮。
他身子這麼弱,萬一真有了孩子,能不能經受得住啊?
他要是真懷了孕,會是什麼樣子呢?會不會也像她先前,在街上看見的那些孕夫一樣,小腹隆起,不堪重負,稍走一走路就喘得厲害,讓人看著都心生憐惜?
假如他真的有了,不論他的情意是朝著她,還是這副身軀的原主,那的確都是她的血脈不作假。那她是不是,應該負責?
到了那時候,她是仍舊叫他師尊,還是別的什麼?
許多紛亂的想法,一瞬間從她腦海里狂奔過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想這些幹什麼,但太陽穴就是突突跳得厲害。
直到眼前的人輕聲喊她:「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她猛一下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耳垂燙得驚人,連忙道:「沒,沒什麼!」
雲別塵打量著她,眼中似有狐疑。
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究竟是一副什麼神色,是不是像頭狼一樣,目不轉睛地覬覦著他。害怕在他面前露餡,趕緊跳起身來。
「師尊好好休息吧,我不來吵你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