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求?」對方似乎都愣了一愣,「你能求得若木枝,已是世間難得的好運,怎麼,莫非還另有心愿?」
「正是。」
「小姑娘,會不會太得寸進尺?」
「我一路行來,困惑良多,此生恐怕也沒有第二次得見燭龍的機會。我此刻問了,你若不允,無非是將我教訓一頓。可我要是不問,便一定沒有機會。」
對面像是為她的大膽而驚訝,好一會兒,才笑出聲來。
「你果然有些意思。你且說說,想問什麼。」
「前輩先前自言,你一眼觀天,一眼看人間。是否這片大陸上的所有事,古往今來,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不錯。」
「那你可知道,十餘年前,天幕城中有一名王女,名叫星曉?」
「你提她做什麼?」
「我想問,她當年究竟是否身死?民間傳言,她於刑場之上,被大鵬鳥救走,可曾為真?她這些年來,身在何方,有何種際遇?」
燭龍低低地哼了一聲,「問得這樣細,要給我一個緣由。」
黎江雪立於黑暗,聲音清朗。
「因為我懷疑,我就是星曉。」
她抱著這個懷疑,由來已久了。從在冬臨節的宴席上,被星涯王當眾賜封時起,從未停歇。
星曉沒有靈核,她也沒有。
按常理來說,十餘年過去,那位王女應當已經三十有幾,正如她的哥哥,星涯王一般。但是,雲別塵的能耐太大了。
既然他有能力,處處謀劃周全,事事先人一步,甚至尋來了一顆惡蛟珠,充作她的靈核。那麼她也有理由相信,他懂得不為人知的秘法,能延緩時間在一個人身上的流逝。
他修為如此高強,無論在天下的哪一個角落,都是大宗師級別的人物。何必苦苦陪著她,守著一個破落的宗門?
宗門中除去他二人,再無其他,就連唯一的雜役弟子唐止,竟然也只是一個紙人。這樣的門派,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他最初聲稱,是與她父母有故交,才受託照拂於她。然而這麼久過去了,她所謂的父母,在日常中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這顯然不正常。
而假如她是星曉,許多事就能說得通了。
她被人從刑場上劫走,藏在一座偏遠的山中,或許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方法,沉睡十餘年,或許是另有一些緣故,她渾渾噩噩,神智不明,在她初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雲別塵和唐止都告訴她,她是因修行不慎,走火入魔。
她的門派,叫做同星門。她曾經不無遺憾地想過,這個名字太不大氣,聽起來無甚建樹,反而像個永結同心的意思,不如峨眉、武當,一聽就透著恢弘。
如今想來,這應該是蘊含了星曉的名字,故意而為之,山門上那幾個風骨清逸的字,應當是雲別塵手書。
還有他的命劍,名為不疑,以同樣的字體在劍柄上鐫刻。她初次看見時,心裡還有些吃醋,猜測一定是「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含義。
他一定是深愛星曉,才拼盡全力帶她逃離,將她藏起來,事事以她為先,處處為她籌謀,還不惜將自己藏進暗室,做了她修行的器皿。
那麼,他是誰?
燭龍的聲音沉沉如雷:「你當真這樣想知道?」
「自然。」
「若你果真是星曉,你可曾想過,要如何自處?」
「這是何意?」
「你自己心中,不是已經有計較了嗎。他若為星曉,竭力思慮至此,你還能渾不在意,相對如初嗎?」
她忘了,燭龍能讀心。原來,她來自此方世界以外,亦逃不過它的眼睛。
黎江雪面對黑暗中的渾厚回音,淡淡笑了一笑。
她曾經介意極了,她猜到雲別塵的真心,早在她來到之前,就已經交給了這具身體的原主,她不想為人替身,也不願他的情意錯付。
所以她克制著自己的衝動,躲著他,冷淡他,哪怕明知他難過了,也裝作熟視無睹。
但是,她在后土試煉中,陰差陽錯地,要了他的身子。
那她便沒有退路了。
她難道還能板起臉來,將他推開,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將一切推給誤會,然後留他一個男子,默默去承受嗎?
她師尊那麼好,如何能受這種委屈。
總之在他眼裡,大約不知道她已經偷換了靈魂,只待她溫柔熱忱,毫無保留。那麼,她就會努力守好這個秘密,永遠也不讓他知道。
任憑有什麼糾結、難堪,都應該由她嚼碎了,咽下去。總不可能交到他面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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