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種種,皆是我一人之過,與她無關。」
星涯王打量他片刻,聲音不緊不慢:「你的意思是,你隨我處置,求我不要怪責於她。」
「她心性純澈,從無害人之心,更不曾覬覦過王位。你籌謀半生,若想要這天下長治久安,也該為自己積一積德行。」
「你是在威脅我嗎?」
「我是在說實話。」
「你如何以為,你還有資格求我?」
「……」
他冷淡地笑了笑,蹲下身去,伸手向雲別塵。
黎江雪掙扎著怒喝:「混帳!你別碰我師尊!」
然而對方卻斜斜瞟她一眼,「王妹,多年不見,你變得有些吵。」
只見他探身過去,並未如她預想中傷人,而是用力將雲別塵的手指掰開,將他掌心一個小小錦囊,強行奪到自己手中。
她看著,也不由錯愕。
那是后土當初親自交到她手上的。
方才雲別塵施術時,這是最後一件灌入她身軀的東西,因為鮫人大祭司的靈力衰微,水幕崩塌,為防眾神官上前傷她,他即刻結印術成。
大約是剩了最後一點,沒有用完。
可是星涯王,要這東西幹什麼?
她眼看著那人,臉上不動聲色,目光卻熱切,急不可耐地向錦囊中看了一眼,才安心似的舒出一口氣,將錦囊紮緊,握在掌中。
她頓時有所悟,「你從一開始,想要的就是后土?」
如此便能解釋通了。
為什麼他貴為王君,手下又有一眾修士與神官,明明能對付得了他們,卻還要和她虛與委蛇,又是封官,又是賞賜的,將她安撫下來。
他自始至終,都知道雲別塵想要集齊五系精華,替她塑出靈核。他打的就是這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主意。
他只是想要后土。
星涯王挑了挑眉,「不錯,只是你領會得,稍晚了一點。」
他握著掌心錦囊,露出淡淡笑意。那笑容竟是寬慰且柔和的,與他素日模樣很是不同。
「我對此物,早有耳聞,也並非沒有派人去尋訪過。然而后土脾性古怪,前往之人必須相互忠貞,絕無二心,才能通過試煉。我派去的人,沒有這個能耐。」
他揚著唇角,「還要多謝你們,肯辛苦為我做嫁衣裳。」
說罷,他轉過身,向那些神官輕描淡寫道:「儘快收拾了,不要夜長夢多。」
眼看那一張張黃金面具陰冷地靠近,黎江雪被釘在樹上,半步不能移動,卻忽地高聲喊:「星涯!」
星涯王將要離去的腳步,停了一停。
有神官上前,想要給她教訓,被他抬手攔住了。他回首望著她,神色平靜。
「你上一次對我直呼其名時,還是個什麼都不懂,滿地跑的小丫頭。倒還挺讓人懷念的。」他道,「你是不是想斥我無恥?」
黎江雪盯著他,不說話。
他自己笑起來,「這世上,仁義廉恥最不值錢。我在位這些年,朝野上下,斥我不知羞恥,雄雞司晨的人,不知有多少。但我終究是他們的王君。我想要的,都得到了。」
「真的嗎?」
「你是何意?」
「我不是來痛斥你的。」黎江雪直視著他的眼睛,「我只是想問,如果你想要的都擁有了,那你還要后土做什麼?」
「你……」
「星涯,后土能生死人,肉白骨。你想換回的,究竟是誰?」
「……」
那張臉在火把的光亮中,一瞬扭曲。
他眼中飛快閃過百般神色,直至雙目通紅,其間竟似有淚光。他猛地背過身,一言不發,大步往外走。
神官們不容她再說,森然圍攏過來。
黎江雪極力想掙開胸前長釘,卻力不能及,只掙得鮮血不斷從唇邊洇出。
她可以死,但她師尊不能。
卻聽遠處,驀地傳來裂響,一聲過後,綿延不絕,聽起來像是石塊崩塌。所有人都被響聲困惑,扭頭望去。
就見一名侍衛,手指一處,顫著聲喊:「王,王君……」
黎江雪忽然明白過來。
是那座雕像。
她先前被召進宮時,還曾經好奇過,只道他堂堂天下之主,為何要在自己的寢宮前,立一尊刻意抹去面目的人像,乍一看還挺瘮人的。只是老宮女諱莫如深,她也就不曾再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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