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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他一點也不糾纏了,只是平靜施了一禮,「恭送殿下。」

她多看了這怪人幾眼,才冷冰冰丟下一句:「無論你打的是什麼主意,我勸你,不用在我身上,花沒有用的心思。」

……

隔天,陽光正好。

星曉躺在窗下的小榻上,青梔在她身後,用小篦子挑了染膏,細細地去梳她的髮根。

口中還要嘀咕:「這每月都染一回,底下的頭髮多少有些枯了呢。殿下,您別動,奴婢弄得小心些,只補新長出來的那些,別的都不沾上。」

她只輕蔑一笑,「自欺欺人的把戲罷了,能有什麼講究。」

「哎呀,殿下……」

「行了行了,我不動,你弄。」

青梔這才高興了,喜滋滋地答應了一聲,輕手輕腳,越發認真地,替她去遮蓋新長出來的頭髮。

只留她面上笑容褪去,合了合眼。

她是半個鮫人,天生白髮,童年時也就罷了,越長大,就越是惹眼。相比她自己,旁人反而更不自在。

君後也是好心,命人特意調製了烏髮膏,囑她每月將新生的白髮染黑,平日行走在宮裡,總算乍看與常人無異。

但是,正如她金色的眼眸蓋不去,耳後的腮痕也蓋不去。

她終究時時刻刻,都是一個異類。

見她合眼,青梔卻想錯了,聲音帶上了些緊張:「殿下,可是還疼嗎?」

「沒有,已經過去了。」

「還好,這次只疼了一日一夜,已經不算重的了。」對方稍鬆一口氣,話音卻透著些埋怨,「您也真是的,陛下和大司命再三叮囑,要您出席,您偏當耳旁風。」

「不是都說了嗎,是路上幫了一個傷患,誤了時辰。」

「是真不得已呢,還是趁機故意呀?」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青梔絲毫不懼她,只是將小盅里的染膏攪得叮噹響,似乎生著悶氣。

「那可是碎月城的仙人,時隔多年,好不容易再次降臨。另兩位殿下,連同文武百官,都沒有一睹真容的榮幸呢。奴婢原本想著,經此一事,也好讓人知道,您是受陛下倚重的。哪想到,您反而躲得人影都見不著。」

「行了行了,女兒家這麼嘮叨,往後娶夫郎都不如你嘴碎。」

「殿下這會兒,是有力氣嫌我了,昨日疼得滿頭是汗的時候,自己可覺得划得來嗎?」

這人撇著嘴,「您也真是的,既然是幫了人才耽擱的,何不照實說?沒準大司命還能氣得輕些,也罰得輕些。」

星曉眼中便閃了一閃。

玄曦逼問她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她只一口咬定,是自己心懷怨懟,不願覲見仙人,故意往偏僻處逃了席,讓宮人整夜遍尋不著。

什麼神官,她隻字未提。至於刺客,就更是一無所知。

玄曦抓不著她把柄,只能以頑劣難教為名,將她給罰了一場。這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大事,早就習慣了。

但是……

假如她供出那個神官,他會死的。

雖然那人十分古怪,並不招人喜歡,可是不管怎麼說,賠上一條人命,沒有必要。

「懶得多說。」她冷淡地揚了揚眉,「反正只要想罰我,何愁沒有理由。」

「殿下……」

「過去罰得更厲害的時候,又少過了嗎?」

青梔抿了抿嘴,不再說話了。

染膏帶著淡淡的茉莉香氣,氤氳滿室。

好一會兒,身後的人才重新開口:「您說的那個人,奴婢大約是查到了。」

「哦?怎麼查的?」

「雖然不知具體名姓,但神廟中的男子,本就不多,您又說他十分陌生。那便只有前些日子,剛來的一個,能對得上了。」

「真是新來的?」

「是,單名一個雲字。」

神官雲。

她在心裡默念了一遍,試圖將這個名字,和那夜目不轉睛望著她的人對上號。

卻聽青梔輕輕哼了一聲:「但是呀,我勸殿下,還是離他遠一些的好,何必去招了大王女的不痛快呢。」

「王姐?」她今日第一次愣了愣,「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您還不知道吧,這人呀,就是大王女保薦進神廟的。」

一說起閒話,這丫頭連染膏也不弄了,將篦子一丟,就湊到她耳邊。

「這個神官雲,來歷有些古怪。神廟選人,向來考核嚴苛,但他是上月海藏節時,不請自來的。」

「不請自來?」

「是呀,據說當時,各位神官正在準備祭典呢,他卻一聲不響,自己走上了祭台。還不待人問他要做什麼,抬手就施了一個法術,叫什麼火樹銀花,說是祝天幕城國運昌隆,四海安平。」=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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