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久了,反而傳出一個誤會,說三殿下自視甚高,任憑什麼芝蘭玉樹的公子,都入不了她的眼。
然而今日,她當眾求娶了他。
只是不想看他獲罪送命,就這樣做了。
當時並未來得及多想,只慶幸自己電光火石間,能想到那樣一個謊,把他的性命保下來。如今讓他一問,才覺得自己此舉,實在是不尋常。
她為什麼要為他做到這一步?
明明初識時,他處處愛纏著她,她還老大的不高興。現在倒好,突然就要和他共度此生了。
這副場面,的確很難想像。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娶夫郎。」她輕聲道,「更沒想過,會是你這樣的。」
面前的人嘴角一彎,「這話的意思,是我不討人喜歡了。」
……確實。
膽大包天,又愛折騰,什麼禍都敢闖,還偏要把人瞞得死死的,半句商量也沒有,只讓人跟在他後面膽戰心驚。
誰家妻主會喜歡這樣的男人,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輕哼一聲:「自己有數就行。」
轉臉又道:「你不用想太多,你在海上救過我一次,如今我還你一次,也算是扯平了。」
相比衝著他說,其實更多的是在告訴自己。
她提出娶他,只是為報他的救命之恩而已。如此才說得通。
反正她也並不討厭他,娶回來便如今日一般相對,也沒什麼不可以。正好,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他再想闖大禍時,她還能及時攔一攔。
眼前人卻揚起唇角,「殿下原來只想與我扯平?」
「不然呢?」
「為報恩情,賠上一輩子,我只怕你往後想起來,覺得吃虧。」
「……」
星曉讓他鬧得,好氣又好笑。
左一句右一句地試探,他究竟想從她嘴裡聽見什麼呀?娶他都成定局了,哪來那麼多彎彎繞的小心思。
「原來神官大人擔心的是這個。」她微微一笑,「這倒不必多慮。」
「怎麼說?」
「如今先成親,將來要是處得不睦,還可以和離的嘛。」
「你……」
「少廢話了,傷這麼重還有力氣說話,是不是真不疼啊?」
她看一眼這人被惹惱的樣子,忽然心情大好,飛快伸手揉了一把他發尾,才站起身往外走。
「好好躺著,我出去讓人備一套男子的衣裳,把你這身半濕不乾的給換了。別晚些再招了風寒,煩都要被你煩死。」
……
成親的日子,定在一個月後。
按照她母親的意思,私定終身,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為防流言遠播,不如早些禮成,維護王家體面。
星曉原本是有些不同意的。
無他,只是覺得時間太倉促,那人先是在海上被鯤鵬重傷,其後又被玄曦用過刑,該再養一養才穩當。
然而按照青梔的說法:「陛下此次肯讓步,已是十分難得了,您可千萬別再多生事端,以免夜長夢多。」
另一面,那人的身子倒也爭氣,養到如今,看著仿佛是無礙了。
於是便按神廟擇定的吉日,鼓樂齊鳴,張燈結彩。
星曉在自己宮中梳妝停當,走出門去,迎面便是底下宮人喜氣洋洋,爭著說吉祥話。她給他們散了糖果和金葉子,對一旁青梔道:「我去神廟迎親,你就不用跟著了。」
這丫頭頓時發急,「殿下,您都不疼奴婢了嗎?奴婢可是從小伺候您到大的,這樣的大日子,我怎麼能不在呢?」
她只能笑著安撫,「是有更要緊的事,要托給你辦。」
「什麼事?您說。」
「你去尋一會兒主事的禮官,給她塞些好處,讓她將唱詞精簡些,那些不必要的,折騰人的環節,也能省則省。」
「做什麼呀?成親不就是圖一個場面熱鬧嗎。」
「我怕有些人傷沒好全,時間久了站不住。」
「我的殿下哎!」
如今她的婚事,是王君親口御賜,木已成舟,青梔即便再百般不願,也只能接受現實。大喜的日子,又無法多說,只是難免心裡賭氣,小聲嘀咕。
「奴婢眼瞧著您對他,可真是一片痴心了。還沒拜堂呢,就慣成這副模樣,往後還得了呀?這男子啊,有時候也不能太寵的。」
星曉搖了搖頭,「胡說什麼……」
剛要說,不過是為救他性命,才出此下策,既然名分上做了夫妻,總該待人體貼一些,談不上什麼痴心不痴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