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卻聽院子裡傳來一個聲音。
「你若瞧見了你家主子,那日在大殿上的德性,便知今日不過爾爾。」
眾人皆一怔,隨即滿院子的宮人,都呼啦跪下了。
「拜見陛下、君後!」
星曉眉頭微鎖,上前行了個禮,口氣淡淡的:「母親與父親來了,門外的下人怎麼也沒通傳一聲,真是不懂規矩。」
「是我不叫他們通傳,你若要責怪,便怪我吧。」
「孩兒不敢。」
她低著頭,「只是稍後行禮,是在朱雀台,我以為母親會直接過去。」
「我膝下共得三個孩子,沒料到你這個老三,反倒是頭一個成親的。我以為,當像尋常人家的母親一般,在你出門迎親前來瞧一瞧你,叮囑幾句。看樣子,倒好像是我不請自來了。」
她母親掀起眼皮,看了看她,「再怎麼說,我也是高堂。」
星曉只無言以對。
這是時隔多年,到了目睹她大婚的時刻,終於想起來,她也是自己的骨肉嗎?
可她並無法勉強生出半點親近。
見場面稍為尷尬,一旁的君後便出來打圓場。
「曉兒,你自去迎親,莫要誤了吉時。」他道,「恰好陛下來時,說是有些頭暈,便讓她在你這處稍作歇息,一會兒在朱雀台相見,也不遲。」
她母親還要揮著手,頗不耐煩,「不過就是路上吹了些冷風,也值得大驚小怪。」
星曉這才多看了她一眼,「母親不必逞強,還是進屋歇息吧。青梔,去沏熱茶來。」
說罷,淡淡行了一禮,向院外走去。
出院門時,且聽君後在裡面道:「您瞧,曉兒雖面上不多說,心裡終究心疼您,總是自家女兒,哪有不親的。」
她僵硬扯了扯嘴角,只作未聞。
院外候著整副迎親儀仗,為首的高頭大馬身披紅綢,見了她輕輕打個響鼻。她拍了拍馬鞍,心中也不免感慨。
忽然之間,她就當真是有夫郎的人了。
今日這天地一拜下去,往後與那人之間,是什麼模樣,她倒還真想像不出來。不過,他長得好看,性子也好,除去愛闖禍這一項上讓人生氣,其餘也不算壞。
她輕輕笑了笑,縱身就要上馬。
然而在這一刻,卻忽聽身後宮室里,猛一聲碎瓷響。
「傳御醫!快傳御醫!」
……
她記不大清後來的事了。
只依稀記得,她轉身奔進去時,她母親已經倒在前廳的椅子上,面色紫漲,人事不省。君後在一旁又推又搖地哭喊,倉皇問她該怎麼是好。
而御醫來時,不曾施針用藥,已經叩頭痛哭,宣告不治。
她的母親,天幕城的王君,死了。
在她本該大婚的這一日。
喜事戛然而止,屍身無法立刻挪動,被移到了偏殿,君後紅著眼眶,就地主持亂局。所有人等,除去指定通傳報信的之外,一概不許出入。
也包括她這個新娘子。
星曉作為孝女,跪在偏殿外,聽著院中亂鬨鬨的,不斷往裡涌人,只覺得頭腦昏沉發脹,一時竟說不清,自己是真心地在為喪母而悲傷,還是因為……
在本該騎著高頭大馬去迎他的這天,她失約了。
她盯著地上磚石,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想。
雖然他處處古怪,與尋常男子很是不同,看起來仿佛不會太在意這些事。但說到底,畢竟還是個男子,讓男兒家穿著喜服,蒙著蓋頭,音訊全無地等著,這件事終究是對他不起。
也不知道王君猝然駕崩的消息,傳到神廟了沒有。
不出一炷香的工夫,宮中應到的人,便齊聚在了這一處,將她這一方小小的院子,擠得水泄不通。
星華與星涯,已經匆忙換了素色衣裳,和她並肩跪著。唯有她一身喜服,紅得扎眼。
君後被宮人攙扶著,從屋內走出來,身邊還跟著御醫院的老院判。
「你將方才的話,當眾再說一遍。」他道。
老院判顫顫巍巍,「陛下,陛下乃是毒發而亡!」
一言既出,四座皆驚。
星華沒忍住,率先站起身來,「此話可作得了准嗎?」
「回大殿下的話,老臣與幾位御醫反覆驗過,所用毒物也已確定,斷不敢有差錯。」
君後臉色煞白,不停地抹淚,條理倒還是清晰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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