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咬緊牙關不語。
「既然殺了她,為什麼又要為她塑像,就立在自己的寢殿門前,日夜相見?」
「閉嘴。」
「為什麼立了像,卻又要將她的面目抹去?你對她究竟是愛是恨?又或者,你只是不敢面對她的臉?」
「閉嘴!」
「其實我更詫異,你竟然能殺得了她。她的能耐,當年連我師尊都不是對手。」她臉上充滿困惑,「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夜色里,星涯王的臉被侍衛手中的火把照亮。她看到了亮晶晶的,醒目的淚痕。
他在哭。
「我不知道。」他聲音嘶啞,「我沒想過她真的會死。」
黎江雪定定地望著他,「所以你費了這麼多心機,是想取后土將她復生?」
「是又怎麼樣。」
「你懂得復生之法嗎?」
「不懂,也可以找。」他昂著頭,現出某種孤注一擲的神情,「全天下的修士,如今都在我治下。什麼高深淵博的長老沒有?還怕找不到嗎?」
他的手緊緊攥著衣襟。
那底下,就是他奪走的,裝著后土的錦囊。
她瞥了一眼,挑了挑眉,「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已經塑出靈核了!餘下的后土,於你還有什麼用?」
「即便是沒用的東西,怎麼處置,也是由我說了算,什麼時候輪到別人明搶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你。這后土,是我和我師尊,同心協力尋來的。要是尋常人來,為自己的家人而求,沒準我心一軟,也就給了。但唯獨你不行。」
她冷冷地盯著他,「你這種人,是咎由自取。」
星涯王在她的逼視下,神色慌張,一邊向後退,一邊急著命令身邊的神官:「將她攔住!不能讓她得逞!」
神官們聽令而動,上前欲阻。
她屏息提氣,手中長劍乍然而出。
月升劍當年在宮中時,一面受困於她修行淺薄,另一面又備受她排斥,實在委屈,如今重返故地,既與她心神合一,又見她新得了靈核,一時間士氣大振。
劍光飛舞間,面前眾人皆被斬退。
她劍鋒半點不收,直向星涯王而去。他躲閃不及,被她一劍挑翻在地,卻並不殺他,只以劍尖點在他咽喉,看著他一代王君,在劍下小心翼翼,不敢動彈,全無往日風光。
「你今日囂張,全因平白得來的那一顆靈核。」他怒斥,「如此走捷徑,是否太不光彩!」
她卻神情坦蕩,「我走的捷徑,豈止這一項。我還化過一顆惡蛟靈珠,吞了它的修為,雖然如今與我這顆靈核,結合得還不十分好,但對付你,和眼前這些烏合之眾,倒還有富餘。」
「闊別多年,王妹竟也學會厚顏無恥了。」
「只要能將力量用於正道,我便不介意它是怎麼得來的。要論無恥,在王兄面前,我自愧不如。」
「我當年賣你人情,放了他一條生路!」
她俯視著劍下的人,神色悲哀。
「說得好。當年的你,尚能說出天下男子皆苦,若你能登基,定要讓這天下有所不同。我雖對你行事狠毒,不敢苟同,卻也敬你有志向。可是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將天下治理成什麼樣子了?
「我一路走來,只見官府肆意抓人,視人命如草芥,又放任妖物肆虐,害得百姓們既受怕,又破財,還要對所謂的仙長,對天幕城,感恩戴德。而那些男子呢?忍氣吞聲,做小伏低,性命全不由自己掌握,與從前的成百上千年,究竟有哪裡不同?」
她道:「星涯,你自己說過什麼,你都忘了。」
劍下的人臉色蒼白,嘴唇抖了又抖,沒能說出話。
她用劍尖挑開他捂著衣襟的手,直指向裝有后土的錦囊,「神物只認忠貞之人,你不配染指。」
然而身後卻驀地傳來一個蒼老聲音。
「殿下,可否撥冗一見。」
是那鮫人大祭司。
他常年被禁錮於湖底水牢,先前為替她護法,強行釋放了全身靈力,以湖水築起水幕,阻隔一眾人等,為雲別塵換來時間替她塑出靈核。
經此一搏,已走到油盡燈枯。
黎江雪看了星涯王一眼,撤回劍,暫時放過他,轉身而去。
事有輕重緩急。左右以她如今的能力,眼前這些人應當都不足為礙,那些剩餘的后土,她稍後再來取回便是。
她擔心那鮫人祭司,有重要的話要告訴她。
她返身足尖輕點,掠過水麵,直抵湖心。水位已下降大半,那老鮫人仍被鎖鏈捆縛在其中,氣息奄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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