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便哭笑不得,「你知道什麼叫做心儀?」
她回想著早上玉露的話,學著說:「就是我喜歡他,我想永遠和他待在一處。」
她不知道這話有哪裡不對,只聽幾位長老紛紛感嘆。
「孩子長大了,果然由不得我們。」
「罷了罷了,原本也就是要如此的,只不過是比預想中早了些時候。」
什麼意思?月魄全然聽不懂。只覺得今日每個人說話,都奇奇怪怪。
最終還是昭明長老拍板:「知道了,此事改日再議,少城主先回去吧。」
她乖巧一點頭,卻並不走,反而將懷裡的人換了個姿勢,妥妥帖帖地抱起來,才肯起身。
「少城主。」這人無力掙脫,只是輕聲道,「不要。」
「師尊走得動嗎?」
「……」
「難道你還想在這裡跪一夜呀?你願意,我還捨不得呢。」
她看著這人漸漸紅起來的耳根,抿嘴笑,往身後瞥一眼,「你看,長老們都不說話,沒事的。走啦走啦,跟我回去。」
她就這樣一路抱著他,回到房裡,全然不顧沿途眾人驚詫的目光。
進了屋,卻又急著看他,「師尊,你怎麼樣?還疼不疼?」
明知他身上留不下傷,仍要拉著左右看。
雲別塵讓她上下其手,忍不住露出一個無奈笑容,「不要緊了,長老們不過對我小懲大誡,並未下重手,幾日就好。」
她卻抱著他不放手,眼睛濕潤。
「師尊為什麼要替我受過?」
「不是大事。」
「對我不是大事,但你根本受不了的。」
他被她堵在床頭,看著她眼中明晃晃的擔心,才低低嘆一口氣,「你是我徒弟。徒弟有過,為師受罰,乃是天經地義。總不會將你交出去。」
「可是……」
「你真要怪,便只能怪自己從早到晚,一聲聲師尊喊得響亮。」
他揚了揚唇角,竟還有心和她玩笑。
「我怎麼能不管你。」
「師尊……」
月魄小心翼翼地摟著他,明知他傷不在外表,卻仍然怕碰疼了他似的,不敢用力。只將頭埋在他肩上,鼻子發酸。
「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背上卻被他輕輕拍了兩下。
「你心懷蒼生,何錯之有?要論錯,也是我這個做師尊的錯了,身無長處,不能助你。除了替你擋一擋眾長老的怒氣,什麼都做不了,回過頭還要你為我擔心。」
他的嘆息聲在她耳畔,「阿雪,對不起,你的師尊只是個凡人。」
她卻忽地一下,從他身上退開,端端正正地望著他。
「師尊是全天下最好的師尊。」
「可不要哄我。」
「不,我是真心的。從小到大,城民愛戴我,長老們更寵愛我,但她們總期待著我能率領大家,重歸天界。至於別的事,從來不需要我做,下界之事,更不准我過問。」
她眼眸晶亮,一片誠摯,「師尊是第一個與我說慈悲的人。」
他讓她看得有些受不住,想要躲閃。
然而長老們施加在他身上的懲戒,實在不輕。身為凡人的他,在仙人面前就如同螻蟻一般,此刻稍一動,便覺身體連同著魂靈,都疼痛欲裂。
他忍不住輕輕痛呼了一聲,立刻就被她重新抱進懷裡。
「師尊別怕,不疼,不疼了。」她手忙腳亂地哄著他,撫著他額前的碎發,「有我在。」
說來也奇,她的懷抱好像天然擁有令人安心的力量。以至於他明知不妥,卻厚著臉面不動,任由她抱著,忍過這一陣疼。
喘過一口氣,才道:「不要緊,沒有那樣厲害。」
眼前少女目光濕漉漉的,忽而道:「師尊,你同我說過,你在凡間也有師尊。」
「怎麼?」
「她也曾這樣護過你嗎?」
「……」
雲別塵怔了片刻,才輕輕垂下眼,「沒有。」
「啊?」
「無妨,她畢竟給了我一個容身之處,領我入了仙門,我自當感激。」
許是聽出了他話音里的落寞,少女的眼神變得有些小心,一時沒敢接話。
他不願見她如此,便牽了牽唇角,「要不然,我又如何能當阿雪的師尊。」
下一刻,手卻忽然被人捧在掌心。
慎而又重,仿佛對待什麼易碎的珍寶。
「師尊從前如何,我都不問了。從今往後,我待你好,我護著你,好不好?」
「阿雪……」
「師尊,與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