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魄対什麼是「好東西」,全然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謝過她,依言找過去。
城南十里,清水河邊。
她望著岸邊盪悠悠的烏篷船,向裡面探頭看,「請問,離珠姑娘在嗎?」
不料答話聲是從身後傳來的:「客官是要渡河嗎?」
她一回頭,就見一個笑吟吟的女孩子,抱著一捧藕花。
她還沒說正事,先升起好奇來。
「這樣窄的一條河,也需要渡船嗎?」
她瞧瞧眼前小河,碧水清澈,波平如鏡,仿佛幾步就能跨到対岸了。
然而這離珠卻樂不可支,「客官,你可不要貿貿然嘗試啊,這條河十分古怪的,水裡既沒有魚,水上也架不起橋,要是誰想使身法過河,也必要掉進去,弄個滿身透濕。
「你別看這河水表面平靜,其實流得極快,會將人一直衝到城外去,沒的還要我去撈你。要是不湊巧,掉到下界了,那可有得折騰了。」
她輕輕昂起下巴,「只有我撐船沒事。」
月魄讓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心道這碎月城中,竟還有如此奇特的所在,自己身為少城主,也不知道。
不過這畢竟不是她此行的目的,她也不必深究。
她只道:「我不是要渡河,我是來買話本子的。聽聞姑娘你這裡,什麼樣的都有。」
還著意強調:「要夫妻之間的那一種。」
対面將她打量幾眼,撲哧一聲笑出來,「沒想到,客官看著端端正正的,原來愛看這些。果真是和我興味相投啊。等著!」
說完,轉身就跑進街邊一處小房子裡。
過不多久,又出來,將一個扎得嚴嚴實實的布包袱,塞到她手裡,擠擠眼睛。
「這可都是我從凡間搜羅來的,最好的寶貝。是瞧著和你投緣,才肯拿出來,要是一般人來了,我還不願給呢。」
月魄隔著包袱,不知裡面究竟是什麼,只是聽対方這樣說,收得也十分不好意思。
「多謝姑娘割愛,實在感激不盡。」她說著就在身上摸,「尋常錢財,只怕不足以相報,不知這幾顆靈珠,可還能抵得過嗎?」
対面看見,眼睛都亮了,接過去嘖嘖稱奇:「這樣的品相,在內城也不多見吧?客官還真是出手闊綽。」
抬頭対她一拍胸脯,「往後有事,儘管向我開口!」
月魄全然不知,自己隨手給出去的東西,抵得過外城的人苦修上百年。
她只歡歡喜喜,抱著小包袱回去,心說這一回,一定沒錯。
只是她一頭扎進臥房,避著人打開的時候,卻呆了一呆。
錯是沒錯,只是有些怪。
這些與其說是話本子,不如稱為畫本子更合適。上面字沒有幾個,反而滿是圖畫,畫的都是……
女子和男子。
千姿百態,不穿衣服的那種。
她啪地一下,飛快就合上了,臉上頓時通紅滾燙。
原來,這才是夫妻的意思嗎?
難怪師尊怎麼也不肯親口対她講,玉露同樣憋紅了臉,支支吾吾,最後被纏得沒辦法,從下界弄了些最最含蓄婉轉,只講其表,不觸其里的本子給她。
她想起那一日,自己擲地有聲,対雲別塵道:「我們做夫妻好不好?」
立時嗚咽一聲,將臉埋進枕頭裡。
她竟然対自己的師尊,說了這種話,實在是唐突至極。要死了要死了,沒臉再見他了。
然而轉過一會兒,卻終究忍不住,重新將本子翻開,用手擋著眼睛,從指縫裡偷偷地看,活像做賊一樣。
這畫上的男子,遠沒有她師尊好看。
雖然她不曾親眼見過,但平日隔著衣衫,也能看出她師尊腰細腿長,漂亮極了。還有那一日,她不小心撞見他沐浴,瞧見的雪白的肩窩,籠在水霧裡……
她喉頭輕輕滑動了一下,埋頭去看圖畫邊上的小字。
「此式須輕柔體貼,於男子尤為歡喜。」
「真的嗎?」她不自覺地小聲嘀咕了一下,「師尊會喜歡嗎?」
「喜歡什麼?」
熟悉的聲音,忽地響起在近旁。
她心都快飛出來了,猛一下將書冊劃拉到被子底下,倒抽一口涼氣,「師,師尊,你怎麼來了?」
雲別塵站在幾步外,神情無奈,「到修行的時候了,你卻不來,玉露也不在,為師只能前來尋你。」
果然,是她看得忘了時辰。
月魄驚魂未定,說話壓根也沒過腦子:「那師尊進門,也不說一聲。」
「叫你幾聲了,你都沒聽見。」
眼前人瞥她一眼,作勢輕嘆一口氣,「那要不然,我出去。」
「哎呀,不是這個意思!」
她連忙跳起來,去拉他衣袖,「師尊別走,是我錯了。」
雲別塵輕輕揚起唇角,眼裡暖融融的,向她堆成一團的被子底下瞟了瞟。
「在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