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他，只因一來，她自己就是三界主神，沒有天地可拜。二來，雲別塵自幼是孤兒，被門派收留，也不存在高堂。
唐止就拿遲疑的目光望著她，「少主，要不然我直接念夫妻對拜那一段？」
黎江雪卻忽地放下手中綢花，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阿雪。」身邊人俯身要扶她。
她輕輕將他的手推回去，「師尊別動。今日你是最要緊的人，哪有讓新郎君跪來跪去的道理？」
說完，自己對著屋外夕照山色，鄭重了神情。
「雖無處可拜，謝卻還是要謝的。」
「一謝天地，造物有法，讓我有機會能遇見師尊。」
「二謝師尊的生身父母，雖然未曾謀面，卻把這麼好的師尊，交到了我的手中。」
「三謝……」
她站起身，牽過眼前人的手。
「謝謝師尊，一直等著我。」
他任憑她將他的手捧在掌心，聲音輕輕的：「哪有你這樣的人，說來說去都在我身上。」
蓋頭卻忽地被掀起了一角。
她俯身從下面鑽進來，不由分說，堵住他的雙唇。臉龐都被映得紅彤彤的，襯得一雙眸子晶亮如繁星，盛滿笑意。
「因為師尊就是我的全天下啊。」
……
雲別塵不善飲酒。
所以新婚之夜，也沒有合卺酒，只有民間傳統的甜湯，裡面大略放了紅棗、桂圓、花生、蓮子等等，共八樣，取的原是早生貴女的意頭。
但黎江雪絲毫沒想起來。
她只想著，今日成親，雖沒有太繁瑣的儀式規程，終究是辛苦的，只怕累著了他。便拿瓷勺舀了，小心餵到他唇邊。
「師尊嘗嘗。」她道，「我讓唐止特意多擱了冰糖，味道大約是還不錯。」
不料他喝了，卻拿眼睛望著她。
望了半晌，輕聲道：「你怎麼不問？」
「問什麼？」
她茫然摸不著頭腦。
他眨眨眼，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壓得更低：「問……生不生。」
她一愣，才想起來這麼一回事。
此間的傳統，煮新婚之夜的甜湯時，裡面的果品一類，總不煮得太熟，只為了聽新郎君含羞帶怯，說一聲「生的」，討一個好彩頭。
她一下沒忍住，笑著摟住他，在他額上親了一下。
「師尊怎麼也學這套。」
「我……」
「這甜湯里的東西，自然是要燉得軟軟糯糯的才好吃，何必為了一句口彩，特意去煮它個半生不熟。大喜的日子，又累了一天，這是在折騰誰？何況……」
她認真看著他。
「我不在意這個。」
「我知道世間女子，多以有後為頭等大事，但是在我心裡，師尊永遠最重要，沒有一個人能越過你去。」
她擁著懷裡的人，將頭埋在他肩上，聲音像是撒嬌，又有幾分發悶：「師尊，我們不提孩子，好不好？」
「阿雪？」
「我有點怕。」
她並不恥於承認。
當年為了一個孩子，幾乎害他丟了性命。哪怕事情已過去許久，如今回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她不敢再讓她的師尊有絲毫閃失了。
呼吸著他身上熟悉的清香，眼眶還悄悄有些紅起來。
她只低著頭，想要忍過這一陣澀意，不讓他察覺。臉龐卻忽地被人捧起來，他輕軟雙唇，緩緩貼上她的。
她只覺得腰上被輕輕一帶，便墜入鋪天蓋地，一片溫柔。
眼前的人目如春水，帶著笑看她，在大紅喜服的映襯下，格外不同於往日。
「師尊……」她喃喃喚他，音調忽地有一點點發抖。
總覺得，太圓滿了，便不像是真的。
他仿佛知道她心裡所想，傾過身來，吻如蜻蜓點水，不停地落在她鬢邊、頸間，聲音低低的，拂得人耳根一片酥癢。
「別怕，為師在這裡。」
修長手指，牽著她的手，輕輕向喜服底下去。
「若是還不信，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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