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用那雙寫滿驚恐的眼睛看著對方,求道:「一下子注入太多,我,我會死……」
「你怕死嗎?」洛奕俞用聊家常的語氣跟他道,「死了也能再活,怕什麼。」
沈逸眼淚當場就掉了出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感覺自己體溫又升了幾度。
身體也更難受了。
洛奕俞的話輕而易舉擊碎他最後一條防線:
「哥,這場刑罰是沒有結束期限的。」
「你什麼時候認輸,我就什麼時候放開你。否則每隔半小時,我就會給你再注入一次,直至你死。」
「可死亡不是終止,沈逸,等你下次醒來,依舊會躺在這張床上。」
沈逸胸口悶得厲害。
他意識破碎,用盡全力張開口,什麼底線什麼尊嚴通通不要了,哀求道:
「放過我……我認輸。」
洛奕俞將手放在他小腹處的鞭痕,指甲又往下深入幾分:
「然後呢?」
沈逸深吸一口氣。
總感覺靈魂深處有什麼更深處的東西被自己放棄了。
他嗓音喑啞,失魂道:「求你上我。」
這四個字說出來,沈逸便已然宛若一隻破碎的玩偶,閉上眼睛安安靜靜地等待,準備安安靜靜地承受。
可是沒有。
洛奕俞拍了拍他的臉,不由分說又拆開一支藥劑。
「做出這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噁心誰?」
沈逸心臟漏了一拍。
他不明白自己是哪裡又惹了這座活佛。
「不,不是……洛奕俞,你冷靜點。我沒有不情願,你不要……」
針管已然刺了進去。
洛奕俞將剛剛那條蒙他眼睛的黑布團在一起,塞進沈逸口中。像叮囑,又像命令:
「小心點,別咬著自己。」
冷不丁的,沈逸打了個哆嗦。
他知道,洛奕俞是在警告他,不准自殺。
否則下次醒來,一定會比現在悽慘百倍千倍。
他使不上勁兒,渾身癱軟。
大腦昏昏沉沉,像是有把刀在裡面亂絞,一寸寸割斷他所有理智。
這場酷刑不知持續了多久。
他一遍又一遍求饒,聲嘶力竭,被迫承認自己當年的愚蠢。
以至於到了最後,他每說一個字,嗓子裡都尖銳地疼。
他說:「你殺了我吧,殺了我……」
洛奕俞靜靜看著他。
沈逸整個人宛若條脫水的魚,軟革覆蓋的鐵鏈深深嵌入他的手腕,磨出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跡。
他舉起槍。
沈逸目光竟閃過瞬激動。
他能解脫了,他終於能解脫了!
怎麼樣都好,只要能讓他不再受這藥的折磨,怎麼樣都好!
真的,哪怕是現在讓他跪下給洛奕俞磕頭,他也能毫不猶豫的照做。
放過他,放過他!
洛奕俞乾淨利落地給槍上膛。
卻並沒有對準他的頭顱,反倒是慢悠悠抵住他的大腿。
按下扳機那刻,洛奕俞垂下眼眸,笑了:
「哥,再讓我聽到你說這種求死的話……我就像你當年對我那樣,親手把你牙齒全拔了。」
大量鮮血湧出。
沈逸指甲摳破掌心,爆出一聲毫無意義的慘叫。
疼。
疼啊!!!
這已經不能用單純的痛來形容了。
沈逸之前聽過,人對疼痛的感受是有閾值的。按理說當痛苦到一定地步後,他應該感到麻木才對。
可是沒有。
他感覺自己在槍響那一刻就應該已經死了,可偏偏意識愈發清醒,整條大腿不斷生理性抽搐。
傷口並不致命。
可他想死。
洛奕俞看著他扭曲的、近乎失神的面龐,輕輕笑了。
他心底堵了整整三年……不,是熬了近乎一個「永恆」的恨,在這一刻,終於吐出去了些。
沈逸不敢再開口求洛奕俞能放過他了。
可能是藥物副作用,他感受到自己體力迅速流逝,甚至連攥緊拳頭這一最簡單的動作都做得無比艱難。
像頭被戴上口枷的困獸,喪失所有攻擊手段,只能蜷縮在籠子角落瑟瑟發抖。
沈逸已然喪失了時間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