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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反駁,又無從可辯。他知道自己會死,他怕死,可他又希望自己能真的就這麼死去,再也別醒過來。

沈逸能感受到洛奕俞灼熱的溫度離自己越來越近,他感覺自己快要被燙傷,從身體到靈魂,每一處都在沸騰、翻湧、掙扎。

可他的身體卻偏偏是冰涼的,整個人壓過來時,沈逸像是瞬間溺死在零下幾十度的冰水,絲絲寸寸寒意遍布骨縫。

他想要哭,想為自己求一份寬恕。可連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嘴便被輕而易舉堵住。

洛奕俞將幾根手指塞入他口腔,壓著他的咽喉,平靜道:「別出聲。咬到我的話,就把你牙齒全卸了。」

於是,沈逸便連哀嚎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就這麼沉默著掉眼淚,斷斷續續發出那些自己都覺得噁心的叫聲,看起來像是依偎在洛奕俞懷裡,實際每個命脈都被掐得極死。

窗外夜色,好像更黑了。

他看不見光。

所有聲音,所有觸感都離他越來越遠,不管他怎麼努力,怎麼拼命去抓,都觸碰不到。

整個人像是被劈成兩半,硬生生連血帶肉撕開那樣,他感受不到任何可以被稱之為快感的東西,腦海中只有近乎毀天滅地的痛苦。

沈逸能感受到自己心臟越跳越快,好像下一秒就要猝死似的,砰砰作響。

他數不清洛奕俞抓著他的頭髮往下磕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臉上究竟挨了多少耳光。

他能感覺到自己頭上有溫熱液體在一點點向下流,和他根本止不住的眼淚混在一起,又滴在床單上。

沈逸看著那塊一點點暈染開的顏色,總覺得這一幕是無比熟悉,和那些刻在他心底最深處的恐懼一起,緊緊纏繞,勒得他喘不上氣。

他在顫抖。卻又本能地渴望,如果這樣能消彌洛奕俞怒氣,那也是好的。

即使他什麼也沒有做錯,即便他本可以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諒。

大腦被疼痛攪得混沌不堪,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竟被擺弄地換了姿勢,搖搖欲墜坐在洛奕俞身上。

視線模糊,他看見自己身上遍布大大小小透著血的牙印,還有些地方散了淤青。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弄的。

如果一直沒注意還好,可一旦等他回過神,身上快要碎掉的痛感便會瞬間湧上來,將他徹底淹沒。

洛奕俞嘴裡叼著根沒被點燃的煙,略微抬了下頭,示意沈逸去幫他拿床頭柜上的打火機。

他覺得自己瘋了。

因為在那個剎那,他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小孩怎麼能抽菸呢。

甚至險些脫口而出一句斥責。

又很快回過神,微微抿唇,什麼都沒有說,默默拿過打火機,幫他把煙點燃。

洛奕俞歪頭笑了,倒是也沒真抽,吸了一口後朝著沈逸臉的方向,緩緩吐了出來。

菸草味在鼻尖炸開,沈逸被嗆得直咳嗽,眉頭控制不住擰在一起。

菸頭處紅點閃爍,一點點向上燒著。洛奕俞對這東西倒也沒什麼興趣,放在手中把玩兩下,直接按在沈逸大腿處。

沈逸猛地抖了兩下。

他甚至覺得,自己那塊肉被燒出了個洞。

「來算個帳吧?」

洛奕俞唇角弧度始終是向上微揚起的,可沈逸就是能感覺到他的怒氣攜帶著殺意在攀升。

他不敢接話,低著頭,額前髮絲垂落,遮住眼睛。

洛奕俞卻不給他裝死的機會:「嘖,問你話呢。」

他便努力克制著自己,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發抖。可說出口時,尾音還是在顫的:「對不起……」

洛奕俞笑了:「你的詞彙庫里是不是只有「對不起」、「放過我」、「求求你」這三個詞了?」

沈逸說不出話來。

窗戶不知是什麼時候被風吹開,此刻涼風吹在身上,將他最後的體溫也一併帶走。

他嘴唇發顫,終究還是沒忍住,為自己辯駁:「還不夠嗎,已經死了這麼多次,還不夠嗎……」

所有人都要他死,他也真的死了無數次。

可這是沒有盡頭的啊。

他一條命,如何能承擔所有人的希望與仇怨?

大不了,把他也鎖進絞肉機里一次,也好過像現在這樣生生死死,怎麼逃也逃不掉……

洛奕俞撫摸著他大腿上燒焦的圓形傷疤:「你不是說過嗎,人與畜生的感受怎麼能互通呢?你覺得還清了,可我覺得不夠。那能怎麼辦,繼續受著吧。」

他笑得更開心了,眼底甚至有些惡劣:「反正,這是你咎由自取。」

沈逸胸口悶得厲害,發出類似於哭泣的聲音,身體搖搖晃晃,克制不住想整個人蜷縮起來,找個地方躲一小會兒。

洛奕俞自然不會給他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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