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刻著她的名字。
新生的嫩肉泛著淺淺的粉色,好像比別處還敏感。楚晏一碰,他便抖了抖,輕輕地往別處挪,沒一會兒亡羊補牢地轉回來,輕聲告饒:「有些癢。」
他表現得這樣乖順,倒讓楚晏不好發作,一口氣哽在心中,不上不下。
半晌,她拿起狼毫,輕蘸墨水,點在他額間。
荀清臣一愣,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眼神哀哀,直直地望著她。
——其實更像是在瞪人。
男人咬著下唇,眼眸微睜,臉上還能看出幾分無可奈何的悲憤。在額上刺字的,除了罪大惡極的犯人,便是最下等的奴隸……他又沒有要逃跑,為何要受這無妄之災。
楚晏無動於衷,瞥了眼他的手。
他終是鬆了手,任對方拿著筆在自己的額頭上寫字,但眼神卻始終沒移開,咬著牙看著她,眼底漸漸通紅。
楚晏並不受影響,四平八穩地拿著筆在他額間細細描摹,許久之後才停了筆。
荀清臣霎時便偏開頭,眨眨眼,通紅的眼眶便不堪重負般落下顆淚珠。
自從那日之後,兩人便心照不宣。楚晏不再拿那些酷烈的手段折騰他,荀清臣等閒也不會在她面前裝模作樣地哭泣——除非是在床上實在受不了了。
今日突然這般情態,應當是真害怕了。
楚晏稍稍消了氣。她猜到了荀清臣的所思所想,然而並不安撫,語氣不太友善地質問:「躲什麼?」
等人坐過來,她便又拿起筆,惡劣地開口:「讓我看看歪了沒。」她像模像樣地拿狼毫又補了幾筆,仿佛真怕寫歪了,影響之後的刺青。
荀清臣閉著眼睛,任她施為。
「好了,你也看看。」
他自暴自棄地睜開眼,看向被楚晏擺在面前的銅鏡。鏡中人黑髮披散,衣衫凌亂,額間一朵鮮花,灼灼綻放。
那花瓣的形狀,很是眼熟。
他僵在原地,一臉訥訥,不知該說什麼。
楚晏再次發難:「你剛剛躲什麼?」
「我……我……」荀清臣有苦說不出。她方才突然摸自己後背上的傷痕,然後又在他額間落筆……此番種種,真的很難不讓他想歪。
「你以為我準備在你額上刺字了?」楚晏刻意拉著臉,冷哼一聲。
「你什麼你?今日的帳,我還沒與你算清楚呢。」
他被拉了下來,被迫趴在楚晏腿上。衣衫盡數都被褪去,他又感受到那支筆落在他背上。
楚晏一邊在他背上作畫,一邊問話:「說說今日的事?」
荀清臣的身體忍不住發顫,連帶著筆也不穩。楚晏不滿,一巴掌打在他身後的軟肉上。
他的臉止不住地發熱,到底要臉,極力忍住背後的癢意,不再亂動,勉力開口:「晨起時……見了雪景,便隨手撥了撥琴弦……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