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提起建成帝,聖后眸中暗流閃過,很快又恢復平靜,「都好。」
「母后,我曉得三哥行事不當,兒臣也並非為他求情,三哥他並不適合登上帝位。」李長寧垂首掩住眼裡的神采。
「所以,你覺得何人適合?」
如今幾位皇子中,只剩下了大皇子,可惜大皇子非她親生,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他捧上帝位。
「母后。」
李長寧看著聖后,不是在叫她,而是……
聖后唇角抿了抿,落在李長寧身上的眸光深了不少,「你先好好休息,此事容後再議。」
「我將薛凜喊來照顧你。」
李長寧臉色立刻變了,甚至有些不樂意,聖后卻笑了起來,「你出了事兒,薛凜可是著急的很。」
「兒臣與他性子不合。」
「可本宮瞧著,他對你有情誼。」
李長寧才不管什麼情意不情意的,世間男子多,他薛凜算得了什麼。
薛凜進來時,李長寧半靠在欄杆上看著書籍,薛凜連忙放下藥,「殿下好好休息,何必勞神。」
李長寧將書放在床頭,「薛凜,尋個時間,咱們和離吧!」
薛凜身體麻木,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為何?」
「膩味。」薛凜原先便有未婚妻,她也不是沒瞧見兩人相處時羞紅的少年情誼,她和薛凜雖然成了婚,可李長寧卻並不覺得他們是夫妻。
之後也不管薛凜是何反應,直接讓人將他趕了出去。
夜間,姜秋姝坐在書案前,她神采奕奕,桌上的蠟燭換了好幾隻,她都依舊沉寂其中,絲毫沒有注意到。
月上半空,她伸了下懶腰,去了床榻,心滿意足的睡著了。
隔日上朝,朝堂之上沒了建成帝的身影,坐著的是聖后,朝臣並沒有任何反應,就連一向守舊的魏御史都未開口。
一個昏庸的帝王,還是一個勤政且治國有方的太后,好似沒那麼難選。
「姜愛卿站那麼遠作甚?來本宮身邊來。」聖后指了指姜秋姝以往的位置,朝臣一時間也變得緘默了,看來備受冷落的姜秋姝,如今怕又得如日中天。
「姜侍郎乃文官,站在御階下不妥。」魏御史立刻站了出來。
「也無甚不妥,也不是沒站過。」聖后正色道。
確實,聖后為姜秋姝有過太多的破例,此也不過是小事兒,魏御史想要說話,可最終只是囁喏了下唇瓣。
早朝將要散,姜秋姝呈上了一封奏摺,朝臣噤了聲,全神貫注的看著姜秋姝的動作,尤其是在看見聖后臉上有了笑意,他們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直到聖后將這奏摺拿給了內侍監,叫朝中大臣一一查看。
他們神色各異,有的一臉青紫,有的卻有了幾分悅色,尤其是官位越低的朝臣。
大周恩蔭盛行,尤其是官位越高,自家人在朝堂越多,姜秋姝的奏摺便是以地換官,同時約束了各家恩蔭的人數。
換句話說,一府只得一個恩蔭名額,但只要給出的土地越多,換取的恩蔭越多,只不可超過三名,且都在六品以下。
此事官位越小的朝臣越是心動,他們本身就沒有恩蔭名額,而權貴人家減小了恩蔭名額,只能用土地去換。
此舉一時間看法諸多,聖后卻是將此事交給了三省商議,明日再給她個答覆。
朝臣怔楞,當想要稟告事的時候,龍椅上的聖后已經沒了蹤跡。
早知道,還不如讓建成帝掌權。
姜秋姝立在原地,周遭看她的大臣,幾乎皆是窮凶極惡的模樣,當然一些官位低的官員倒是想要和她結交,可又看在其他官員的神態下,不敢輕舉妄動。
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她全是憤恨的模樣,姜秋姝抬頭看了過去,絲毫不畏懼,就在有好幾個大臣想要走過來時,裴珉連忙拉著她出了太極宮。
「你真是瘋了!」此事可是將朝堂大部分官員都得罪個遍。
上回以錢贖地,已經能讓朝臣群起而攻之,此事若是聖后定下,朝臣必定會對她恨之入骨!
「有三省在,此事絕對不會成。」裴珉拉著她的手,「我曉得你想要為百姓做實事兒,慢慢來,如此的大動作,只會陷自己於萬劫不復之地。」
「又如何?」姜秋姝抬眸,眸中亮晶晶的,沒有畏懼,全是對此事的喜色。
她是曉得的,清醒的瞧著自己往下墜,裴珉捂住胸口,看著她無畏又坦然的模樣,卻有些心疼。
他勸了她很多次,可她都未曾怕過,所以她其實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哪怕死?
到了早朝時,三省均表示此事不成,聖后卻霎時勃然大怒,「此事利國利民,各位只看著眼前利益,大周該以民為重,百姓富足才是國泰民安。」
朝臣皆跪下,聖后卻直接已雷霆之勢,命令三省下詔書,幾位大人全部跪了下來,並不是說話,一時間有些僵持。
三省不寫詔書,這是當朝第一回發生這樣的事,可幾位大人也曉得若是他們寫了必定會被世家攻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