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拓跋驍的表現有些奇怪,她說不上來,但總覺得跟平時不太一樣。
他似乎第一次對她表現出除身體欲望外的東西,可要說心疼和憐愛,卻也不儘是,更像是某種複雜的情緒。
或許就如她對他的複雜一樣吧。姜從珚想。
沒糾結多久,若瀾便端著藥碗進來了,看到她醒過來,向來穩重的她也繃不住情緒了,又想笑又忍不住想哭。
「姑姑。」姜從珚朝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支著手想要起身。
「女郎,您還疼嗎?」若瀾趕緊將手裡的藥碗往旁邊小几上一放去扶她起來。
姜從珚在她的攙扶下才勉強坐直了上半身,起身時牽扯到腰腹處被撞傷的肌肉,疼得她直冒冷汗,面上卻絲毫不顯沒發出任何聲音,只有眉目比平時凝了幾分。
可她這點忍耐又如何能瞞得過伺候她十幾年的若瀾,她掏出一張雪白的絹絲手帕輕輕擦拭掉女郎額間的細汗,忍不住勸,「女郎,您要是疼的話,不用非得壓抑自己,張老神醫也說了,適當的宣洩也有助於身心康益。」
「不妨事。」姜從珚淡淡搖頭。
這點疼痛,她還忍得住。
若瀾很早就發現女郎對於疼痛的忍耐力遠超尋常姑娘,這不意味著她感覺不到疼,更像是……習慣了疼痛所以能隱忍著不變臉。
這個認知叫若瀾更加心疼起女郎來。
女郎因為早產本就體弱,又在七歲那年冬日落水命懸一線,這些年一直要靠湯藥溫養。
那些黑乎乎散發著刺鼻氣味的湯藥,能把舌頭都苦麻了,叫人忍不住把膽汁都嘔出來,女郎卻從未在喝藥上面嬌氣,尋常人再如何忍耐也有厭煩的一天,可女郎每到吃藥時總是一臉平靜地咽下去,仿佛喝了一杯白水。
那些苦澀的滋味,於她而言只是最微不足道的苦難。
若瀾可以用盡所有心力去照顧女郎,對於這切身的疼痛卻無有辦法,她時常在想,若佛陀真有神通,能不能將女郎的疼痛轉移到自己身上,她願代女郎承受。
可惜,世界上並沒有這樣的佛陀,也沒有這樣的神通。
「女郎,您渴不渴,要不先喝點水,讓這藥再涼一涼。」
姜從珚輕輕點頭。
她確實很渴,從昨日白天就沒怎麼飲水,一直到現在。
若瀾便從旁邊案几上的水壺中倒出半杯溫水,舉到她唇邊餵她。
姜從珚確實沒力氣,也不矯情,就著她的手緩緩地喝了幾口,吞咽動作也極為緩慢,以此來減輕胸腔的起伏。
喝完水,姜從珚又吃了半碗野菜瘦肉粥,然後將涼得剛好的藥喝了,若瀾扶她坐直,給她解開衣裳,重新換了藥,又按張復教的手法輕輕按揉幫助淤青消散。
最後才給她輕輕擦拭臉上和脖子上的藥,重新塗抹新的。
「女郎放心,張先生說了,您臉上的傷口很淺,不出一月就能恢復如初,不會影響到婚禮的。」若瀾說。
姜從珚伸出手,下意識想摸一摸,可想到剛塗了藥,她便收回手指。
相比起腰腹和後背,臉上的這點t疼痛幾乎能忽略不計,至於美貌,她現在確實還需要一張看得過去的臉。
她輕輕點頭,「好,這我便放心了。」
然後忍著疼清理收拾好自己,讓若瀾給她挽了個簡單的髮髻,換上一件適合見客的外衫,再罩了件天青色繡卷草紋的細綢披風,最後戴上一頂薄紗帷帽擋住受傷的臉。
這架勢一看就是要見人,處理前兩日的事情。
「女郎,您傷得這麼厲害,該好好休息才是,為何非得這麼著急。」若瀾雖照做了,嘴裡還是忍不住勸上兩句。
姜從珚只朝她淺淺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只是說幾句話而已。」
若瀾無法,知道自己勸不住她,只好在帳外置上一張胡凳,鋪上軟墊,將她小心翼翼扶著坐到上面。
短短十幾步路,姜從珚卻走得格外艱難。
終於坐定,等身上的疼痛緩過去,她叫若瀾將帳前的絹帷撤走。
然後,她便看到了雙雙跪在面前的張錚和謝紹,他們身後,還有許多涼州親衛整齊跪在地上。
兩人的情況都很不好,尤其是張錚,身上的血凝了一片又一片,混雜著汗泥,下巴一圈胡茬,憔悴萎靡,如果不是胸前淺淺的起伏,他這模樣完全便是戰場上最後一個不肯倒下卻最終陣亡的戰士。=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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