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納別人!」拓跋驍倏地站起了身。
他本身身量極高,體格又龐大健碩,甫一立起來便像座山一樣擋住了門口的光亮,帳中瞬間暗下許多,氣氛壓抑而沉默。
他一雙碧眸瞪著她,目光中流露出一種無法掩飾的怒意。
他以為她請自己過來是要好聲好氣給自己解釋昨晚的事,再說點軟話哄他不要生氣,怎麼也沒想到是這樣。
她不僅沒懲罰那個女奴,還要他納了她!
姜從珚見他反應這麼劇烈,怔了下,他以前從未對她發怒過,更不用說這麼氣憤,她後知後覺地想,自己這麼做是不是過火了。
可她也生氣,這才多久就有人想爬床,這樣的事以後恐怕只多不少。
最關鍵的是,世人對男子如此寬容,他們想納幾個就納幾個,合情合理,根本不會有道德上的譴責,女人卻只能侍奉一個夫君。
「你想納就納,不想納就不納,我又不能阻止你。」姜從珚偏過頭,賭氣似地說。
拓跋驍冷笑一聲,驀地拔高聲音,「我還沒想納呢,你就主動給我安排上了。」說著他低頭瞥了眼地上的菲娘,目露嫌惡,「可你安排的女人也太上不得台面了,至少找個跟你一樣又美又白的本王才會考慮!」
「你……」聽他一張狗嘴口無遮攔,姜從珚氣紅了臉,可惜還不等她反駁,拓跋驍已經利落轉身,大跨步走出去了。
經過帳門時,他嫌旁邊的幔帳有些低矮擋路,十分暴力地扯了一下,絹帳被扯得「嘶啦」一聲,斷了半截。
他一離開,室內便只剩她們幾人。
姜從珚坐在原位,盯著斷下來的半截絹帳發了會兒呆,而後眸中閃過一絲懊惱。
第68章 「不見!」他冷聲道。……
帳內一片死寂, 菲娘幾乎被嚇暈過去,此時癱軟在地仿若死人。
阿椿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叫來兩個內侍將她拖了下去等候女郎發落,這樣一來便只剩她和阿榧。
「女郎?」良久, 阿椿輕輕喚了句。
她見女郎怔了許久, 從漠北王離開時就一直這樣, 仿佛離了魂, 不免有些擔心。
姜從珚眼睫顫了下, 終於回過神, 垂下眼,盯著面前的桌案,側臉顯得有些落寞。
「阿椿,你說我這件事是不是……做錯了?」她低低呢喃,聲音裡帶著少見的茫然。
她知道拓跋驍不會要菲娘, 她只是想試探一下他對納女的態度。
結婚半個多月, 她深知他在床上有多重欲,幾乎是日日纏著她,只有極偶爾她態度堅決地拒絕他才肯放棄,卻也只歇那麼一日。
他需求這麼強,現在剛結婚,他貪她的身體對她還很新鮮願意忍, 可以後呢?
如她說的, 以後每月總有那麼七八日不方便,他還會繼續忍嗎?
要是在一般士家大族中, 妻子早給丈夫安排上了,這對他們都不算件事兒,就好像一件衣服洗了沒幹, 換件衣服穿一下,要是沒衣服換還要被人笑話。
這個時代從不要求男人守身如玉,就更不用說位高權重的當權者了,只要有能力,納上十個百個都行。
她一個人能獨自與整個社會抗衡嗎?
這種天然的地位不平等和世俗風氣讓她極沒安全感,只是之前沒發生菲娘的事被藏到了新婚蜜意下不明顯而已,可一旦爆發便擺在了檯面上,讓她躲無可躲。
她想試探下拓跋驍,她以為他就算拒絕也只是有些不悅,t卻沒料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
「女郎……」阿椿猶豫了下,思索了下措辭,最終小心地勸道,「您今日的做法,確實有點衝動了,我感覺都不像您平日的作風了。」
「昨夜漠北王並未理睬菲娘,說明王現在沒有這個心思,您該好言哄上兩句讓漠北王高興一下,又何必故意去激他?」
她就說女郎直到菲娘的事情後為什麼這麼平靜,原來只是沒表現出來而已了。
要是若瀾在這裡肯定能早點看出姜從珚的不對勁,她生氣時並不會大吵大鬧,反而會憋在心裡,這樣的性格有好處,謀定而後動,可壞處也十分明顯,就是她的決定看似是經過深思熟慮,可一旦走入死胡同卻很難發現,尤其身邊沒有熟悉她性情的人規勸時,只有撞了南牆才能回頭。
「我先前應該攔住您的,現在漠北王……」阿椿也懊惱起來,漠北王氣成那樣,該不會從此冷落女郎吧?
姜從珚抬起頭,苦笑一聲,「我果然還是不夠冷靜。」
她明知道按阿椿說的那樣才是最好的,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麼做了,被一股說不清的力量驅使著,幾乎失了智。
「罷了,事情發生就發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