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原算拓跋驍的財產,但他覺得放在她這兒管著也一樣,反正一直是她在負責種麥,做得還比他先前派去的人還好,乾脆全交給她了。他們是夫妻,自己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自己的,沒什麼區別。
姜從珚當然樂意至極。
趁著秋收後的兩個月土壤還沒結凍,若瀾帶著土默川的人將墾過的土地仔細收拾了遍,燒了麥田裡的野草肥地,還開墾了新田,又帶人挖了幾條灌溉渠,可以想見等到明年,沒有天災的話,收穫的糧食起碼比今年多兩三倍,屆時,她才算真正有了底氣。
能做這麼多事,還得多虧張錚帶去的羯族俘虜貢獻了不少勞動力。
羯族幾十萬人口,現在才遷了不到五萬人過去,明年還會繼續遷徙,但人一多,說不定就會起別的心思,需得好好平衡才能不生亂。
拓跋驍見她為此費了許多心神,很是不高興,他已經足夠仁慈了,此前從未對敵人這麼仁慈過,這些羯奴還敢造反的話,他必要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對此,姜從珚只回了他一個笑。
貿易的隊伍也在陸續返回,帶回各種各樣的物資,不管是貴族還是普通牧民都等著去交換自己需要的鹽茶和布,各個部落的人不斷進進出出,王庭很是熱鬧了一陣,堪比春季大會的熱鬧程度了。
當生鐵運回鮮卑,拓跋驍宣布要分鐵給她時,以可地延尋為首的鮮卑貴族們自是竭力反對,把鐵分給她了,他們擁有的就少了,尤其她還是個漢人,王如此重視這個漢女,對她言聽計從,連鐵都願意給她,有一天是不是要把鮮卑也送給她。
可不管他們怎麼勸,最終還是沒能改變拓跋驍的決定。
姜從珚注意到,可地延尋看向自己的目光格外深沉,暗藏了某種強烈的厭惡,對此,她只平靜地對視回去。
她不會因為他們的反對就放棄自己要做的事,她早料到自己跟這些鮮卑人的衝突不可避免。
既然不可避免,那矛盾積攢到某一日……她半掩下眸,心中暗暗盤算起來是否要主動出擊。
拓跋驍分了三分之一的鐵給她,她讓鐵匠們都打成犁、鐮、鋤等農具,當然,這些還遠遠不夠,只能再造些木石農具給若瀾送去,湊合著將就用。
鐵真是太少了,供不應求,依靠貿易終究獲得不了多少,還有隨時中斷的風險,要是能自己開礦……她隱約記得些鐵礦的位置,原羯族所在的境內就有,可哪怕精確到了某個縣某個鎮,以現在的勘探技術要精確找到礦藏在哪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只能說比蒙頭瞎找要好很多,但她手上也沒什麼人,還是得從涼州調些過來,最快也要到明年了。
糖也產了好幾批,趁著秋天牛羊最肥美時,跟鮮卑人換了不少牛羊和馬匹,算是她除了土默川外最大一筆收入了,其餘很多作坊至今還在虧錢狀態,萬事開頭難嘛,明年應該會好很多。
反正冬天不能放牧,她直接讓人把羊宰了存起來,這時的天氣也不怕放壞,還用鹽醃過,更耐保存了,皮毛則交給皮匠作坊鞣製,製成禦寒衣物。
如今各個作坊和商隊的規模較最開始都擴大了好幾倍,裡面有不少混血奴隸,尤其是作坊,當初留下的孩子全被她派去當學徒。
她明年想再建些陶瓷窯、磚瓦窯、釀造作坊等,還想弄一個畜牧雜交實驗室,對每個用途的牛羊進行細分和優化,還有造紙,要培養更多識字的人,造紙印刷必不可少,張復那邊也要建立一個初步的醫療培養體系。
嗯,冶煉廠也要擴大,全都聚在王庭也不行,要遷一些到土默川去,那邊人口密度大,勞動力足,交通更方便。
她還派了人給楚王和涼州送年禮,這時送年禮有點早,可再晚大雪封路就難以出行了。
去涼州的隊伍,既送年禮,也給她捎信。
她把靈霄也派了過去,讓商隊帶它走一趟,明年跟涼州的通信就方便了。
對了,還有曲姚那邊,她還有樁生意想跟對方合作,希望三表哥能幫她把人帶過來。
今年要把明年的計劃大框架定下來,姜從珚每日都要跟甘蘿t、阿椿、張錚、何舟他們商量許久,不管是選址建廠,原料供給,還是人員安排,全都是繁雜的事,同時給若瀾寫信溝通,兩邊好配合。
桓均那邊也來信了,他已經從長安出發,謝紹得等到明年。姜從珚一一給他們回信。
種種雜事多得連她都有點頭疼,中間還小病了一場,養了兩三天才好。
拓跋驍自然很不高興,不想讓她被這麼多事累倒,可最終也坳不過她,尤其是她軟著一雙水汪汪的烏眸,拉著他的手細聲懇求時,他腦子就跟糊住了似的,下意識就答了「好」,等反應過來時,只能懊惱地拍自己一巴掌。
——
蘭珠得了面脂,給丘力居帶了一瓶過去。
丘力居用一次就喜歡上了,她們也會用羊脂塗臉保護皮膚不被凍裂,但可敦這個面脂竟還帶著香氣,觸感十分柔膩,塗上去很舒服。
她跟蘭珠一樣都愛美,很快就把原來的羊脂拋棄掉,高高興興地改用姜從珚的面脂。
一天晚上,拓跋勿希看到她在那兒塗臉,眼神忽的定格到那個瓷瓶上。
他一把薅起瓶子,大聲質問她,「這是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