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時長安城中已謠傳出好幾個版本,一說姜從珚根本就是早有預謀,假裝中了趙卞計謀,實際是裡應外合幫拓跋驍奪走大梁的城池;又有的說她是禍水,拓跋驍為報奪妻之恨,生生殺了數萬梁軍,總之,謠言越傳越浮誇,尤其跟女人扯上關係的戰爭,人們總抱著獵奇八卦的心態,拿來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姜羽兒身邊就幾個宮女丫鬟,沒有可靠的人手打聽真相,待在院裡干著急,思來想去,只能去問問桓十一郎。
既是有求於人,她便命女夏做了兩盤糕點。
姜從珚離開長安前,除了送她首飾,還給了幾張點心和膳食方子。
這個時代菜譜藥方都是珍貴的財產,被大家族把持著,輕易不肯透露給旁人知道,家族女郎出嫁要是能陪嫁幾張食方藥方,那便算是十分受重視了。
姜從珚給她的,自然都是極好的。
姜羽兒時隔三五幾月假裝琢磨出一份點心方子,命自己的侍女做了送到桓母面前去孝敬,她性情柔順,桓均自娶了她幾乎就沒在家待過,跟守寡沒兩樣,桓母想到這些,又見她這般孝順,待她便也多了幾分寬厚,後面桓家擺宴,府里的點心獲得許多夫人的稱讚,讓桓母十分有面子,待她便更親和了,是以姜羽兒的日子不算難熬,除了無聊些,倒也安穩。
姜羽兒送點心來桓母這兒,十一郎又經常來母親這裡問安,他一聞到味兒,哪裡忍得住,一嘗就喜歡上了。
姜羽兒都懷疑他有狗鼻子,只要他在家,每次都能卡著剛剛好的時間來桓母這兒蹭到吃,當著桓母的面她又不好說什麼,還得對十一郎表示愛護,多給他吃點。
如此幾次過後,姜羽兒只好主動在桓母面前表示,「十一郎愛吃,我以後都給他也留一份吧。」
十一郎自是十分開心,不過老白吃她的點心他也有點不好意思,便主動問她有沒有什麼需要自己做的。
姜羽兒想了想,問能不能幫她借書看。
桓家有不少藏書,只是都在前院書房裡,她不好過去。
十一郎沒想到她竟喜歡看書,十分不解,除了上學必須學的,其餘的他一本都看不下去,相比起看書,他更愛跟武師傅學武藝,要是以後能上戰場當將軍就更好了,但他還是答應了姜羽兒的請求。
一來二去,比起最開始的敵視,十一郎竟也不討厭這個六公主了,不僅如此,他感覺她人還挺好的,尤其去年還發生了件事,她幫了大忙。
可是,少年的心裡還是糾結,她人很好,盧姐姐人也很好,兄長該選誰呢,不管選誰都會辜負另一個。
現在,姜羽兒讓女夏帶上點心來到隔壁。
十一郎沒想到她竟主動來找自己,莫名有點開心,這還是她頭一回主動過來。
「你有事?」十一郎挑了下眉。
「嗯。」她垂著頭小聲答。
兩年多時間,原本還是少年模樣的十一郎躥了不少個兒,加上習武身材強健,身上的稚氣已經褪去,漸漸有了男人的模樣了。
姜羽兒一開始跟他差不多高,現在卻得仰頭看他了。
「你進來說吧。」
姜羽兒猶豫了瞬,一兩句恐怕說不清,一直站在門口也不像話,最後還是同意了。
「十一郎,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忙……」
姜羽兒將來意告訴他,十一郎聽完,問:「你跟佑安公主關係很好嗎?」
姜羽兒只道:「她曾經幫過我,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安危。」
十一郎道:「去年你就是找她的人幫的忙吧?」
姜羽兒一驚,瞪大眼看他。
但這其實也很好猜,她平日沒什麼交際,去年出事時卻能找人幫忙,現在又特意來問姜從珚的情況,自然是跟她有關。
桓均原先跟盧蘊藕斷絲連,總去探望她,大家都知道盧蘊是他的人不敢動心思,但現在他娶了妻,還離開了長安,去南邊後一年都回不了一次家,鞭長莫及,盧蘊又孤身一人沒有家族庇護,那些紈絝們便又生出歪心思,時常上門騷擾,盧蘊拒絕後,竟想強行逼上門行不軌。
盧蘊的丫鬟只好來找十一郎報信,可十一郎一個半大少年,身無一官半職,對方根本不怕他,而桓家也不可能為了盧蘊出頭,他正急得不行,最後還是姜羽兒幫他找了人解決了。
十一郎自然十分驚訝,但姜羽兒不說,他便不曾追問,只是記下了這份人情,直到此刻,他忽然就明白了。
見她緊張起來,他趕緊彎下腰安慰,「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佑安公主應該沒事,不然早傳出消息來了,你想知道更多細節的話,我再去打聽,一打聽到就來告訴你。」
姜羽兒只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