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隆進屋, 發現可敦也在, 眼神下意識躲了下, 低著頭。
「說吧。」拓跋驍隨口道。
「這事恐怕需要王親自去看一眼才好決定。」
嗯?
「嚴重嗎?」姜從珚問。
阿隆頭垂得更低了, 「不、不嚴重,只是屬下嘴笨說不清楚才需要王親自去一趟。」
雖這麼說,姜從珚卻發現他表現跟平時有些不一樣,卻也沒擔心,若是大事, 拓跋驍不會瞞著她。
拓跋驍站起身, 對她道:「外面還冷,你就待在屋裡吧,我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姜從珚看了看琉璃窗外的天色,快傍晚了,「好, 早點處理完回來吃飯。」
「嗯。」
拓跋驍跟阿隆出了門, 卻見阿隆引著他往附近一處小院走去。
那是親衛們的值房,除了辦事訓練, 裡面還有兩間審訊室,方便審人。
阿隆將那兩人帶回來後就關進了審訊室,派了兩個心腹守在門口, 不許任何人靠近。
拓跋驍跨進屋中時,兩人還昏迷著,他看了眼阿隆,用眼神詢問了下。
怎麼回事。
阿隆將所有人都打發下去,關上門,確定沒有第三個人在場後,才小心翼翼把自己聽到的內容稟告給了拓跋驍。
「……他們說張復在給可敦制避……避孕藥,王,他們肯定在故意誣陷可敦,一定不能輕饒了他們。」阿隆最後補充一句,話是這麼說,可他心裡卻十分不安。
「避孕藥」三個字一出,仿佛一道驚雷劈開了拓跋驍的腦海,過去的一些畫面漸漸浮現出來。
但他沒有暴怒,只冷冷地吩咐:「把人弄醒。」
阿隆不知王這種狀態是好是壞,只好照令行事,從旁邊的水桶里舀了一瓢冷水,毫不留情地潑在了二人的臉上。
刺骨的涼意將二人激醒,等看清周圍的環境,再看到拓跋驍高大的身影矗在這裡,正沉著臉不辨喜怒地盯著自己,二人猛地變了臉。
「老實交代,你們先前那些話,是不是在想散布謠言對可敦不利?」阿隆上前一步,厲聲逼問。
「不,我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是哈沙告訴我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其中一個少年指著另一個,忙撇清關係。
哈沙同樣一臉驚恐,整個人都在發抖,「我沒有散布謠言,我只是……只是發現了這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王。」
「張復那麼多病人,你怎麼知道他是給可敦制的。」阿隆繼續審問。
「我有一次給先生整理藥房時看到了先生的藥方,又發現先生獨自製這藥,不准任何人靠近,還自言自語說『女郎不能再吃這藥了』,所以我才猜……」
「你空口無憑,有什麼證據?」
哈沙從藥囊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裡面唯一一顆藥丸。
「這是證據。」
——
張復的病例和藥方整理得差不多了,他病例冊整理得極為詳細,分了大類,又在各個小類下列舉了普通病症和特殊病症,對於一些表象類似實則病理完全不同的狀況還作了詳細區分,總之十分全面,對初入醫門的學徒來說是本難得的實踐教材。
但他沒急著印書,打算趁女郎下次派人去涼州時將此書捎帶給他父親,讓父親再給他把把關。
論醫理,他還不如父親多矣。
忙活了好一陣,難得閒了下來,張復給自己泡了杯茶,剛送到嘴邊吹了吹熱氣,忽有個藥童跑過來。
「先生,王來了。」
張復趕緊放下茶杯,正要出去迎接,卻見拓跋驍已經大步跨進院中,直直朝自己走來。
拓跋驍有事從來只會命令他過去,幾乎沒來過自己的藥堂,突然過來……如此反常,再看他的臉色,張復的心莫名突了下,生出股不祥的預感。
「王。」他趕緊行了個禮。
拓跋驍站定,高大的身形仿佛一面牆,擋住天際所有餘暉,在張復面前落下一大片陰影。
其餘藥童學徒也欲拜見行禮,阿隆趕緊將人都趕走。
這副做派,張復心裡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了。
「王親自過來,是有什麼要事嗎?」張復聽到自己的聲音似乎都在打顫,卻還極力裝作鎮定。
「本王得到一顆藥,你知道是什麼嗎?」
拓跋驍掌心一張,露出其中的小瓷瓶。
張復臉色煞白,幾乎不敢去碰那個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