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已經走向末路,若涼州不肯割捨,遲早會被一起拖入深淵中。
她想外祖父若能支持自己自然是最好的,拓跋驍有一半漢人血脈,也願推行漢化,有她在其中緩和,鮮卑若是一統天下,未必不能安定人心,結束將來有可能到來的亂世。
再不濟,她也希望說服外祖父明哲保身,不要成為鮮卑的敵人,否則這也是一條絕路。
此趟涼州之行,順利的話一個多月,若有耽擱也不過兩三個月,離開時間並不長,她把接下來的一些事情交代好便帶上親衛出發了。
王庭距離涼都大約一千四百里,隊伍輕裝簡行的話大約需要二十日,涼州侯的生辰在四月下旬,這時出發正好,再晚恐怕就要趕不上了。
姜從珚一行人按照計劃上路,行了十來天,經中衛渡過了黃河,離涼州越來越近了。
與此同時,離開半個多月的拓跋驍也終於回到王庭。
親衛收到他回來的消息,第一時間去稟告。
「王,可敦離開王庭,回涼州去了。」
這句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拓跋驍臉色巨變,一把攥起這人的衣領,「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派人告訴我?」
親衛被他這麼抓著,又見他暴怒,被嚇得差點喘不過氣,「已經快半……半個月了,屬下派人了,只是、只是沒追上您。」
親衛也委屈,王先前還吩咐他們說不用再跟他稟告可敦的消息,可他知道可敦離開王庭後還是第一時間派人去通知王,只是王巡邊速度太快,蹤跡不定,根本追不上。
半個月!拓跋驍腦海里迴蕩著這三個字,他剛離開王庭她就走了。
她是不願跟他過下去了才離開王庭嗎?她說涼州是她家,她回去後是不是就再也不回來了?
涼州有她家人,她那天跟他吵架就說了,她根本沒想過嫁給自己,只想待在涼州。
拓跋驍越想越覺得是這樣,越想越恐慌。
他此刻什麼都顧不上了,飛身跨上馬,以最快速度朝南飛馳而去。
「王!」阿隆反應過來後,連忙帶著剩下的親衛追上去。
拓跋驍什麼都聽不見了,眼睛直直盯著前方,只顧加快速度,任由初春的涼風從耳際呼呼掠過。
他以為自己刻意冷落她這麼多天會慢慢習慣,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多麼煎熬,他沒有一時一刻是習慣的,一閉上眼,腦海里浮現的全是她那張臉,喜怒哀樂、嗔怪嬌斥,揮之不去,忘不掉,斬不斷。
他鬧脾氣,跟她冷戰,想讓她妥協,想要她愛自己,卻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離開。
她要真離開自己怎麼辦?
拓跋驍發現自己完全承受不住這個後果,他絕不許,不許她拋棄他,就算是綁也要把她綁回來。
他已經墮入這道愛情的深淵中了,她怎麼能就這麼抽身離開?
哪怕不愛,她也必須永遠跟自己在一起。
拓跋驍星夜奔馳,一路急追,只恨不能立馬飛到姜從珚身邊。
阿隆咬牙跟了一路,見他還沒休息的意思,追上來勸,「王,人受得住,馬也受不住了,要是累壞了馬,後面的路程怎麼辦呢。」
這話提醒了拓跋驍,他終於放慢速度,胯下的驪鷹果然已經累得直喘粗氣。
驪鷹的耐力已經比尋常馬匹高出許多了,連它都累成這樣,可想而知其餘馬匹更堅持不了多久。
拓跋驍終於停下修整片刻,給馬餵了些豆餅。
然後他下令,一人兩馬,繼續出發。
隨行的親衛確實會多帶些馬匹用以備用,可遠沒到一人兩馬這麼寬鬆的程度,阿隆將這情況稟告給拓跋驍聽,他只道:「多餘的人留下。」
阿隆見他語氣堅決,心知自己改變不了王的決定,只好按他的吩咐,挑了些人出來,每人配齊兩匹馬。
只是這樣一來,親衛少了將近一半,只剩兩百人不到了。
拓跋驍並不在意,繼續快馬加鞭,往涼州追去。
——
姜從珚一行人渡過黃河,又行了兩日,便要抵達涼州邊境了。
此處剛離開鮮卑境內,還未抵達涼都,附近又有羌族和一些零散的胡匪,並不算太平,一踏上這段路,姜從珚便下令加強戒備。
此時隊伍正行過一片林間谷地,兩側的山坡上林木茂盛,四周靜悄悄的,看起來沒什麼異常。
探馬去提前探路,也未傳回示警訊號,隊伍便繼續前行。
然而行到一半時,靈霄卻飛了回來,在空中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