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追入一個狹窄的山谷中,他猛地意識到了不對,勒馬急停。
然而此時已經晚了,山谷兩側冒出大量伏兵。
——
姜從珚一行人疾馳三十里後終於擺脫了追兵,眼前就是涼州軍的駐地,他們不敢繼續進兵。
逃了這麼久,人馬都疲憊不堪,現下已然安全,她便暫時停下修整,在一處小村落中歇息了一晚,第二日,她繼續朝涼州出發。
隊伍剛走出不到二里地,後面追上一人。
「可敦!可敦!」
隊尾的親衛作出防禦姿勢,待看清來人的是拓跋驍身邊的親衛後,給他讓開了一條道。
那人直直撲到姜從珚面前,「可敦,王遭遇匈奴埋伏,危在旦夕!」
「什麼!」姜從珚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
拓跋驍不是在鮮卑嗎,怎麼會被匈奴埋伏?
「王巡邊回來得知可敦回涼州,一路急追過來,過了河後在一段山谷里發現戰鬥痕跡和可敦的馬車,又有親衛回來報信說可敦被人追擊,王情急之下便帶人朝西北方向追了過去,結果中了匈奴人的埋伏,現在生死不知。」
姜從珚覺得自己一瞬間好像聽不懂鮮卑話了。
她渾身失力,搖晃了下,從馬上跌了下來,還好一旁的兕子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她依舊站不穩,渾身抽空了力氣,只能靠兕子扶著她。
【永安十八年,拓跋驍隕。】
姜從珚怎麼也沒想到,千防萬防,最後竟然是自己導致了他的死劫。
這一瞬,歷史的洪鐘在她腦海里敲出重重的「鐺」的一記迴響,震得她神魂俱喪。
第169章 外祖父,去向外祖父借……
那麼一瞬間, 姜從珚幾乎忘記了呼吸,也失去了一切知覺,她的靈魂和軀殼似乎分離了,腦中一片空白, 面前的景象全都虛幻起來, 世界仿佛在旋轉。
一陣眩暈過後, 心臟突然爆發出劇烈的疼痛, 一抽一抽的絞痛終於將她游離出去的魂魄拽了回來, 她臉色煞白, 額頭冒出一顆又一顆冷汗,捂著胸口目露痛苦,仿佛隨時會倒下去,看得侍女和親衛們擔心不已。
「女郎!」
「女郎!」
拓跋驍難逃死劫,這些年所有努力付諸東流。姜從珚不敢接受這個結果, 也不肯接受這個結果。
她感覺自己被命運愚弄了, 她明明一直都在努力避開拓跋驍的早逝的結局,為什麼,為什麼是她的原因才害拓跋驍落入絕境?
她感到所未有的後悔,她明明知道今年不太平,明明知道他今年可能會出事,為什麼還要跟他吵架, 哪怕是先哄哄他, 可她當時也不知為什麼,面對他的質問, 她沒辦法保持一直以來的冷靜了,或許是他的愛太濃烈太純粹,讓她說不出一句違心的話, 也忘記了這個隱患。
她以為最大的變故是戰場,沒想到是她自己。
可是,他為什麼會追得這麼急?回涼州的事是他們早商量好的,他是忘了嗎?
姜從珚渾身都在發抖,她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借著兕子的力氣努力穩住身體。
她不能慌,信報只是說他中了埋伏,他那麼驍勇又機警,肯定不會輕易被敵軍拿下,還有機會,她還有機會救他,她一定要救下他!
姜從珚眼中的茫然散去,重新聚起神光,犀利地看向報信親衛,「王帶了多少親衛?」
「不到兩百人。」
姜從珚心頭一顫,扶著兕子胳膊的雪白手背青筋繃起,這比她想的還要少很多。
不行,冷靜。
「除了你還有別人逃出來嗎?有往別處求救嗎?」她再問。
親衛回:「屬下也不清楚。王發現山谷的伏兵後帶領我們第一時間突圍,可敵軍人數太多,全都咬死了王,王只好派出我們幾個分開突圍去求援,對方也派出許多人馬來攔截,我僥倖突破了包圍,不知道其餘人有沒有順利逃出去。」
姜從珚閉了閉眼,這個陰謀是從她遇襲開始設計的,她就是引誘拓跋驍上鉤的那隻誘餌,若她被擒自然如了對方的意,她成功逃脫,他們同樣可以藉此偽裝引拓跋驍上鉤,而拓跋驍他……他征戰經驗豐富,只帶這麼點人就追了上去,難道察覺不到這其中的隱患嗎,難道就這麼就輕信了他們的說辭嗎?還是說他當時已經顧不上了。
匈奴處心積慮埋伏他,錯過這個機會絕不會有第二次了,一定會盯死拓跋驍,這幾個報信的親t衛只怕也是九死一生,不知能不能成功送到求援消息。
離此地最近的兩支軍隊,只有中衛駐軍和涼州軍,兩地距離差不多,但中衛在黃河另一側,這個時節黃河已經解凍,援軍過來需要渡河,必定要浪費時間,最關鍵的,匈奴會不會猜到拓跋驍會去中衛求援,讓人在渡口守株待兔狙擊援軍,好不容易把拓跋驍困住,怎麼能讓援軍破壞他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