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翊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頓住腳嘗試著往回走,果不其然,速度和身體帶來的不適逐漸消失。
「那個病秧子……」百里翊長眉蹙起,心裡仿若堵了一塊拿不開又敲不碎的千斤巨石。
半個時辰前,季言心回到師門後吐血昏迷,百里翊給她輸送了些許靈力後,想著也算是送佛送到西了便決絕離開。趁著她不省人事時,趕緊回到無盡處取了時方鏡,屆時便能徹底擺脫她的控制。
沒承想只要離開季言心足夠遠的距離,自己靈力便會慢慢消退,如此下去,必會消散全無。
被迫無奈,百里翊只能掉頭回招搖山。
……
季言心逃學躲在梨樹上打盹,身前出現一仙風道骨的華發老者,他從向陽處而來,行至躲在陰影里的季言心跟前,一記爆栗敲在她腦門。
恍惚中,季言心下意識捂著腦殼從倚著的樹幹上竄起。
銀臨子斥責道:「你竟敢背著為師躲在此處!」
從睡夢中被敲醒的季言心揉了揉腦門,淚花從眼角擠出,不知是著實被敲疼了還是剛睡醒的緣故:「師父我沒有,我看書看得太累了,就小憩一下嘛。長老們交代的課業太多了,腦子一直轉不休息的話,即使是祖師爺下凡也吃不消呀。」
「你接著裝。」銀臨子斜眼瞅著季言心,一幅就你那點心眼子我還不知道的表情。
「嘿嘿。」季言心被識破便不裝了,反手從背後掏出一白瓷酒瓶,上書蒼梧。
「有這好東西,你怎的不叫上為師?」季言心遞出的姿勢還沒起,銀臨子便急不可耐地將酒接過,美滋滋地飲了一口。
「好喝吧?」季言心亦是美滋滋地笑著,說著便要從銀臨子手裡將酒搶回,「這可是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弄來的,據說今年就這麼點。」
「去去去。」銀臨子變戲法似的將蒼梧酒收到袖袋裡,翻臉不認人,「小孩子家家的喝什麼酒,為師替你收著。」
「師父我錯了,下次去玩兒徒兒一定帶上你。」季言心想拽住師父衣袖撒嬌耍潑,銀臨子卻絕塵而去。
季言心喃喃:「真是為老不尊。」而後又想靠著梨樹繼續打盹,誰知背才往後靠,四下風雲巨變,便毫無徵兆地摔了下去。
周圍幽森晦暗,無數惡靈攀附撕扯著季言心。她呼吸停滯了好幾拍,是了,她被國師設計剝了仙骨,眼下被扔到埋骨坑來了。
季言心下意識欲驅動靈力對抗惡靈,銀臨子卻從天而降,擋在她身前,擋下了所有惡靈的襲擊。
惡靈瞬間纏繞住銀臨子,張口就將他的血肉咬下。
「師父!你在幹什麼?為何不用法術對付它們?!」季言心瞳孔緊縮,不可置信地看著銀臨子。
下一瞬,一道金雷從天而降,直直劈在銀臨子身上,也將惡靈盡數劈成齏粉,留下滿身是傷的銀臨子,孤身站在金色的天雷里。
接著金雷一道接一道,毫不留情劈下,這是屬於銀臨子的雷劫,整個大陸,唯有銀臨子歷的是金雷。
銀臨子張了張嘴卻沒言語,許是被雷聲掩蓋,吞沒了他的聲音。
季言心不知所措,定了心神後試圖接近金雷,身體卻動彈不得。
金雷越來越強烈,刺得季言心幾乎睜不開眼。可雷里的銀臨子卻朝著季言心笑,印象里師父很少笑得這般慈眉善目。
又有新的金雷降下,這次的強光徹底讓季言心看不到銀臨子。雷聲震天,四下跟著晃動,季言心動彈不得頓時心急如焚,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下蔓延開來,待雷勢退去,季言心已淚流滿面。
又是那棵梨樹下,季言心癱軟跪坐在地,銀臨子完好無損出現在她面前,依舊笑得慈眉善目。
他摸了摸季言心的頭:「心兒別怕,為師知道你丟了仙骨,但以你的資質,即便沒有仙骨亦能修出狩心,飛升上界。」
季言心聽著銀臨子實實在在的聲音,恍惚地伸手戳了戳他,而後一下抱緊銀臨子將眼淚鼻涕蹭了他一身:「師父你方才為何任由那些惡靈咬你,又為何被那麼多雷劈。」
「傻孩子,你師父那是
渡雷劫,什麼被雷劈。「銀臨子一記暴栗敲在季言心頭上,而後又轉變了語氣,帶著些許淡淡的哀傷,「只不過師父我呀,渡雷劫失敗了。」
季言心放開銀臨子正襟危坐,聲音還帶著哭腔,明知故問:「失敗了會怎樣?」
銀臨子道:「按常理來說,自然是身死魂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