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無炁那張美得雌雄莫辨的臉上盪開一個帶著玩味的笑,他白玉般的手指朝著那四個人搖搖一點:「我想要一人。」
蘇願婉當即出來阻止:「想必國師知曉本宮一直在尋自己身世,幾名滄夷人對本宮都至為重要,還請國師莫要橫刀奪愛。」
還沒等夜無炁回話,皇妃的掌事太監吊著嗓子欲給國師冠一個不勝其任不敬君主之罪:「滿朝上下皆知陛下為皇妃苦尋身世多年,國師大人亦是無功而返,如今好不容易尋得滄夷人,還望國師成全。」
夜無炁卻並未將掌事太監放在眼裡,輕笑著搖搖指著那四人的手:「我要的可不是滄夷人。」而後他走向那四人,走到百里翊面前,抬起他的手再道,「他身上可沒有滄夷族該有的咒文。」
百里翊嫌惡地抽回手,方時宴前來阻止:「他們自小照顧我兄妹二人飲食起居,滄夷人身份特殊,入宮更是惶恐,請不要將我們分開。」
夜無炁笑得和善,話卻說得不容置喙:「正是因為你們身份特殊,所以我只要他們中的一人而已。我看他天資卓絕,正好可以當我的弟子。」
此話一出,連昭帝都不免動容,自與夜無炁相識開始,他可從未有過什么弟子。也只有昭帝知曉,這個國師表面看上去平易近人,實則根本沒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包括他。
季言心上前一步,剛要決定硬碰硬,便被百里翊拉住。
百里翊的舉動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夜無炁。
百里翊聲音里沒有絲毫感情:「我願意。」
見百里翊要去當什麼狗屁國師的弟子,天咎急了:「我也去。」
「我可沒說要你。」夜無炁朝天咎笑笑,又將視線鎖定在百里翊臉上,「我的小徒弟,告訴為師你叫什麼名字?」
百里翊心中一愣,鬼使神差地開口:「空心。」
同行三人無言後在心中腹誹。
季言心:「好難聽……」
方時宴:「好隨意,但是……季言心的實心更難聽。」
天咎:「好過分,隨意起個名字都要和季言心這個女人有瓜葛!尊上一定不是故意的。」
夜無炁卻甚為滿意:「空心即是無心,無心自是大道。」
天咎氣急敗壞:「我不同意,我要跟著尊……」
關鍵時刻季言心狠狠掐了他手臂一下,將他拉住。
天咎立即改口:「尊……尊敬的兄長一起,我離開兄長會死。」
方時宴:「你好歹編個過得去的理由。」
夜無炁依舊笑得溫柔,可眸子裡卻染上一層寒霜,雲淡風輕般道:「那你只好去死嘍。」
百里翊窺見了夜無炁眼底毫不掩飾的殺意,給天咎下了命令:「你聽時心的話。」
生辰宴還未結束,夜無炁便帶著百里翊離開。昭帝看著他遠去的背景,握著金樽的手發力,瞬間將其捏碎成齏粉。
蘇願婉瞥見,輕輕握住昭帝的手,聲音里儘是體貼入微:「陛下,日後那滄夷人定能為陛下排憂解難,讓陛下舒心。」
非天宮。
夜無炁居所。
二人才落在宮中,周遭的野獸便歡欣雀躍圍上來,迎接夜無炁。野獸里不僅有陸吾,也有星燭獸、天狗、虎蛟、奢比……儘是些上古異獸。
一隻奢比因跑過來時慢了些,被擠在外圍,它不管不顧奮力往夜無炁身邊擠,卻不小心踩了百里翊一腳。
奢比暴躁地嘶吼一聲,似乎有些惱怒,耳上纏著的青蛇目露凶光,吐著信子欲將惱氣發泄在百里翊拌了它的腿上。
青蛇一仰頭,朝著百里翊張嘴咬了下去。可還未曾接近分毫,百里翊輕飄飄一腳將奢比踢了出去。
奢比巨大的軀體狠狠砸在宮門之上,登時震得四下微微晃蕩。
眾異獸見陌生人不僅來了它們地盤,還對奢比不留情面,一時間做起攻擊狀,齊齊朝著百里翊嘶吼,擂鼓般震落了些許結實屋頂上的琉璃瓦。
百里翊琥珀色的眸子裡殺意四起,只輕輕瞥了一眼那群醜東西,它們盡出奇地怯生生安靜下來,也不再靠近夜無炁。
夜無炁眉目含笑,悠悠道:「徒兒怎的這般凶?跟為師可是一點兒也不像啊。」
見百里翊並未理會,夜無炁也不惱,反而手指搖搖一點,那些異獸消失於無形。
「既然徒兒不喜這些,為師便帶你瞧瞧別的吧。」語畢,夜無炁示意百里翊跟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