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露宮。
方時宴正在教季言心如何自己催動手臂上的咒文,變幻出新天地。
看著季言心只學一遍,便可在新天地中幻出四季更迭,方時宴不禁驚嘆:「季姑娘果真天賦異稟。」
季言心心下歡喜,瞧著手臂上的咒文,問:「這是由墨仙寄宿在我體內得來的,會一直保留麼?」
方時宴搖頭:「每隻墨仙只有半年壽命,半年過後,咒文消失。」
「屆時也就不能幻化出新天地了?」季言心追問,當下便有些不舍。
「是。」
季言心兩眼放光:「那能接著讓新的墨仙寄宿在體內麼?」
「一隻墨仙一百年才成型,你體內的是唯一一隻。」說到此處方時宴不禁感慨,「自我選擇季姑娘開始,便只言功成。」
「放心,我心中一直記著的,定助你尋回兩儀玄珠。」
方時宴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警惕道:「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一華服貌美女子便急匆匆踏來,兩人見了皆有一瞬間的恍惚,因得來人正是蘇願婉。
「帝……帝姬。」方時宴看得她出神,他曾想過無數次與她相見時該是何種情景?又該說些什麼?此刻她就鮮活地站在他面前,他卻不知如何是好。
「願……」季言心才說出一個字,便愣住。入朝三載,她二人最為親近,季言心從小沒有兄弟姐妹,願婉溫柔大方,又對她百般照顧,她早把願婉當作自己情同手足的姐姐。可經此一遭,季言心才知這宮中到處危機四伏,且世人只當自己死了,此時便不知該不該與其相認。
蘇願婉一眼瞥見季言心手臂上滄夷人才有的咒文,又驚又疑,卻還是忍不住先問了妹妹的情況:「青離怎麼樣?」
方時宴儘量讓語氣聽上去沒有起伏,道:「她被我關起來了。」語畢他帶著蘇願婉來到關著青離的屋子。
撤下禁制時,小狐狸正蜷在榻上打盹兒。聽到有動靜,她睜開惺忪的睡眼,一見那個花容月貌的姐姐出現在視線里,青離一時間落下淚來,著急忙慌撞進蘇願婉懷中。
「姐姐,青離太想你了。」小狐狸聲淚俱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昨晚昭帝沒傷著你吧?」蘇願婉見青離哭成這般模樣,心疼不已,一邊詢問一邊查看她身上可有傷勢。
一旁方時宴幽幽開口:「她沒事,深夜還在王宮裡轉了一圈,費了好大勁才將她尋回。」
青離聽得方時宴言辭犀利,便低垂著首:「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想姐姐了。」
誰知方時宴不依不饒:「青離我總覺你年紀小不懂事,對你次次縱容,但你再如此下去,定要闖下大禍。」
青離不敢直視方時宴,喃喃著:「我……我只是想幫你。」
「我問你,你是何時跟著我們進宮的?」
「我……自你去醉眠居……我便跟著你了。」
方時宴眉宇間登時有了惱意,喝道:「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肆意妄為?」
蘇願婉也沒承想方時宴會說得如此直截了當,小狐狸更是呆愣愣不知所措。
沒等有人做出回應,方時宴朝著蘇願婉行了個青丘禮,正色道:「請帝……娘娘自行管束青離吧,方時宴今後需全力為娘娘辦事,實在力不從心。」
小狐狸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時宴哥哥……」
蘇願婉見方時宴如此決絕,只好說了一個字:「好。」
青離開始號啕大哭:「我不同意!我又不是個物件,說不要就不要了。」
蘇願婉輕撫狐狸頭,安慰:「莫要哭了,時宴恐怕得在王宮中好長一段時日,接下來等著他的,只有艱險。你不跟著他,倒也好。」
青離本想反駁,但見此情此景不合適,便先默了聲,她腹誹著:「時宴哥哥,你修養甩開我。」
待姐妹見面事了,蘇願婉復又打量起季言心,最後將視線落在她手臂上,問道:「這位是?」
看出蘇願婉疑惑,方時宴解釋:「這只是墨仙寄宿的作用,並非我滄夷族人。」轉而對季言心道,「季姑娘,在這宮中我們勢必要共同進退,可以讓娘娘知曉你的身份。」
聞言,蘇願婉更是好奇不已。
只見少女伸手拔下頭上的幻顏簪,一時間一張明媚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臉出現在蘇願婉面前,那是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
蘇願婉霎時間流下淚來,不自覺走近抬手摸了摸季言心的臉,顫聲道:「心……心兒,你沒死。」
季言心鼻子一酸,輕輕抱住了蘇願婉:「我沒死,願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