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司徒無忌還想接著說,可連他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一直以來,想將神屠拉下妖王之位,畢竟也只是他一人的執念罷了。這些年潛伏在他身側,除了沒及時尋回妖族失蹤之人,神屠當真是沒做過什麼損害妖族利益的事。
或許,神屠早就不是那個慾壑難填,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神屠了。
……
昭帝看著最喜愛的女兒如今正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卻是拿劍指著他,心中百味雜陳。
昭帝顫聲道:「九兒,你對著父皇做什麼?」
阿九反問:「怎麼?陛下覺得我不該如此?」
「陛下……」昭帝失魂落魄的重複著阿九對他的稱呼,「陛下……你叫朕陛下。」
還沒等阿九接話,昭帝轉悲為怒:「你可知你死後,朕日日想你想得廢寢忘食。你可是朕最聰慧的孩子,這些年你若沒死,為何不來見朕?又是去了何處?」
阿九看著昭帝的眼神,像在看一個裝瘋賣傻的可憐人,她不住地搖頭,冷笑著:「來找你?再被你殺一次麼?做你提升修為的工具?然後呢,幾百年過去了,你為何還停留在大仙師境界?是殺的人還不夠多麼?今日之後,可是能超越你的哥哥季無塵了?」
阿九一連串的問題,個個刺痛昭帝,特別是季無塵三個字,於他漫長的一生而言,終是噩夢一般的存在。有季無塵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只會在他身上。最親近的人如是,最心愛之人亦如是。
昭帝沉默了許久,才意識到阿九話里的意思,他是以修士做為提升修為的工具沒錯,可是阿九怎能說他殺了她呢?
昭帝以一種極其不思議的神色瞧著阿九,質問:「你為何出言重傷父皇?縱使日夜顛倒,海水倒灌,為人父的怎可能殺死自己的孩子!況且你是朕最疼愛的公主。」
祁珩瞧著父女間的針鋒相對,尋思著:「不能有吧,做爹的殺了女兒,為的還是一己私慾。」
季言心不言,兀自想起百里翊的過去,他的記憶中,那不也是個人吃人的時代麼?
不辭卻沉聲說出了更加驚人的真相:「阿九說得沒錯,東方玥不僅殺了阿九……為何他除了蘇願婉,再無其餘妃嬪子女,只因那些他的至親,皆死於他手。」
季言心恍然:「於是他問心有愧,便將相關的記憶封鎖在斷因樹中麼?」
不辭點頭:「沒錯。」當日,他正是在斷因樹中瞧見了那原本不被允於見天日的過往。
阿九瞧著昭帝一臉懵然的神情已是深惡痛絕,咬牙道:「多說無益,也莫要再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今日我要同你做個了斷。」
語畢,一個金色大陣自阿九腳下蔓延開來,朝著昭帝擴散而去。下一瞬,金芒大盛,刺得眾人睜不開眼。
待光芒消散,眾人再睜眼時,已不見昭帝與阿九,地面法陣過境之處,只留下一片金色淺灘。
季言心第一時間趕了過去,俯身查看,指尖觸碰盪開漣漪,表面上卻是什麼也瞧不見。她回頭看向墨旬:「阿九這是將她與昭帝困在裡面了?」
墨旬蹙眉:「這是萬象鎖殺陣。」
祁珩嘀咕著:「聽著名字就不大吉利……」
墨旬解釋:「這是絕殺之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種。」
「啊!」季言心大驚,「阿九怎可能敵得過昭帝!」
一個更誇張的聲音響起:「阿九如何能對抗大仙師!我要去找阿九,她要死我便陪她一起,好歹不是孤身一人!」
只見王朝不知何時已跪在淺灘之上,到處敲打著,想尋到入口。
「沒用的。」墨旬長嘆一聲,「此陣只有啟陣者能操控,她想帶誰進去便帶誰進去,旁的人無法插手。陣中敵對之人,必須決出勝負,才能出來……敗陣之人,由勝者決定生死。」
且不說阿九如何能打敗大仙師,以不辭道出的真相,昭帝殺了阿九為自己提升修為,即便他一時忘卻那本性中的惡,在私慾面前,他恐怕還會再次對阿九痛下殺手。
王朝心急如焚:「難道就真的一點兒用都沒有麼?」
墨旬搖頭:「我們只能等。」
……
萬象鎖殺陣內,是阿九的寢宮。
宮中有一棵長了三百年的鳳凰樹。昭帝寵愛阿九,因阿九喜歡滿樹紅艷艷的鳳凰花,便著人經年以靈力灌溉此樹,花開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