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親近的人才會喚他名琮。
其實他一直想要楚黎喚他的名字,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楚黎睡意來了,含糊喚道:「名琮。」
陸燼心跳一頓,眼神一錯不錯看著他,看了許久後,視線移向窗外,夜風呼呼而過,聲音刮過窗柩,只讓人心驚肉跳。
他闔了闔眼,收斂所有情緒。
-
楚黎夢到自己在飛,兩隻手抓著羽禽,踩著似巨鷹一樣的異獸,在半空中飛行。向下急速衝刺時,他突然被摔下來,耳畔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小黎。」
「小黎。」
沒有幾個人喊他小黎。
會是誰在喊他?
他摔到棉花堆一樣柔軟的地方,看到眼前有扇門,從地上爬起來走向那扇門,輕輕向後推開門。
「小黎。」
是阮阮。
阮阮在笑,眼睛彎成好看的弦月形,在朝他揮手。
楚黎伸出手,想要抓住阮阮:「阮阮。」
阮阮的身影卻在他眼前突然化作星火閃開,嚇得他瞬間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從床上坐起來,映入眼前的是晨光透過窗縫灑落在地板上的場景。
又是一日清晨了。
他呼口氣,抹了把額頭,發現額間滿是汗水,掀開被子要下床時,感受到身體的不舒服,好在不是很嚴重。皮膚上的還未消散的痕跡都已經被塗過藥膏。
不知道想到什麼,他臉色微微漲紅。
邊上放著乾淨的換洗衣物,是一套白色的家居服,款式與陸燼身上的那套灰色家居服一樣,只是尺寸不一樣。
他換好衣服,打開通訊,發了條信息給阮阮,詢問是否拿到「燏」。
阮阮沒有回復他。
他沒有多想,推開門,看到艾莉守在門邊,見他醒了,艾莉嘴邊浮著笑意:「上將去政務廳辦公了,離開時特地叮囑我好好照顧你,身體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楚黎抿了下嘴角,不自在道:「我沒事,上將他易感期度過了嗎?」一般的alpha易感期需要3-7天才能結束,上一次陸燼易感期來得突然,消失的突然,但上上一次陸燼易感期來臨,他陪陸燼待了五日。
艾莉有點摸不准:「我看上將的意識已經恢復如常,易感期應該是過了。」
楚黎沒再說話。
「楚先生,你要先吃點飯嗎?」
「嗯。」
楚黎端起海鮮粥,喝了一口,突然吐了出來,嘴巴里鹹味、油味以及各種食材濃郁的氣味膠著在一起,就像是吃了各種味道的雞精。
「這粥的味道怎麼這麼重?」
艾莉好奇嘗了口,抿抿嘴:「楚先生,這味道很正常,跟以往沒區別。」
「……」楚黎。
楚黎以為艾莉是個重口味的,夾起一旁的白灼西藍花,吃了一口後表情僵住,好濃的蒜、生抽、豆豉交織在一起的味道,他難以下咽,直接吐了出來。
艾莉見狀,立即夾起一塊西藍花嘗著,味道很正常。
而且這還是一道口味偏淡的菜。
她看楚黎反應如此之大,試探道:「楚先生,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楚黎聞言忽然意識到什麼,他跑到廚房裡去,直接拿起半截胡蘿蔔嚼了一口。
也是一股好重的胡蘿蔔味道。
這應該是他吃過味道最重的胡蘿蔔。
不對,可能不是胡蘿蔔出了問題,而是他的味覺出了問題,好像能將各種食物的味道放大幾倍甚至幾十倍。
艾莉擰眉看著他:「楚先生,要不要我幫你叫家庭醫生來?」
「沒事。」楚黎搖搖頭,心裡懷疑這可能是二次分化的前兆,自己有空還是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
他現在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只好喝點無色無味的營養液,補充體能,打算等陸燼回來再離開,只是一直等到晚上也沒有等回陸燼。
反倒等到阮阮的死訊。
-
醫院。
楚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趕過來的,這一路的汽笛聲、喧鬧聲變作呼呼風聲,在他耳道里、腦海里盤旋,攪得天翻地覆。
心臟不可遏制痛起來,痛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