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衛北臨……前世她最後一次得知關於他的消息,分明是她出嫁之前,鎮北王戰死在北境,衛北臨作為他唯一的兒子,自然要返回北境、為父奔喪。
卻在回北境的路上病死,從此再無消息。
如果衛北臨當真死了,那麼她在夢中見到的人是誰?
穆時川和他都出現在那間房屋中,理應是在她被賣入暗市之後……
水溫隨著時間漸漸流失,褚雪鏡擦去身上的水珠,踩著木屐擰眉思索著。
書案上擺放著毛筆硯台,還有備好的箋紙,她將挽好的長髮散下,鬼使神差走到書案前。
這些東西應是方便她給皇帝傳遞消息用的。
前幾日她也用過,此刻提起筆,她卻沒有想告知皇帝的事情,而是——
筆尖沾墨,落筆於紙。
——「三月六日,問阿臨安。」
她望著這排字怔了怔,忽然憶起那日皇帝所說。
傷透衛北臨的心,叫他別再做任人玩弄的傻子?
她自是知道景仁帝看中衛北臨,她的所作所為惹惱皇帝,不足為奇。
可皇帝命令她這麼做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她和衛北臨撇清干係?還是……
褚雪鏡長睫輕顫,眸色盯著濃墨欲落的筆頭。
衛北臨今世常常伴隨皇帝左右,可前世……似乎也是。
既然皇帝是重生的,難道他從未懷疑過衛北臨的真假麼?
第69章 來信 是褚雪鏡的字跡,他認得
「衛北臨。」
帝王威嚴的聲音自身旁響起, 男人陡然回神,捏著筆桿要繼續往下寫,餘光卻瞥見明黃的衣角已經出現在他身後。
「叫你寫策論, 發什麼楞呢?」景仁帝皺眉,目光落在他頭頂, 語氣不明道,「又在想褚家的丫頭?」
「不、不是……」衛北臨收緊下頜,埋頭奮筆疾書, 嘴上磕磕絆絆道, 「只是昨夜沒睡好, 有些犯困。」
犯困?虧他想得出這個理由。
景仁帝冷哼, 到底沒揭穿他,道:「好好寫, 寫不出你平日的水平,朕拿你是問。」
衛北臨執筆的手微頓,似是想說什麼,又憋了回去, 落筆的速度更快了些。
兩刻鐘後,他將寫得滿登登的宣紙遞到景仁帝案上。
景仁帝斜睨他一眼, 垂眼看了起來。
男人不擔心自己寫的東西入不了皇帝的眼——天曉得他在這方面仿佛真的有天賦似的,一寫起來稱得上下筆如有神,好像是專門為了寫這種東西而生的, 因此眼下他的注意力並不在皇帝怎麼評判他的「傑作」,而是別的事情。
景仁帝拾起硃筆在他的策論上勾畫了幾筆, 抬眸就見他又神思恍惚,清了清嗓子,將他拋錨的思緒拉了回來。
「說了多少次?寫字好好寫, 別偷工減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