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墊了軟和厚實毯子的太師椅里，虞蘅拿鉗子夾了些蜜漬梅花泡茶，攪和攪和，呷一口，再喟嘆一聲，再呷一口，再嘆，如此浮誇，引得坐一旁縫冬帽的蘭娘頻頻引首。
蘭娘見她竟這樣煮茶而非點茶，一時新奇，也嘗了嘗：ldquo你這法子是偷懶，味兒竟不錯。不是純甜齁味，帶點子花的清苦。rdquo
難得能從這位嘴裡聽見如此直白誇讚，虞蘅表情很是得意臭屁：ldquo那是當然。rdquo
又見她手裡縫了一半冬帽，嬌嬌柳葉嫩黃色，一看便知不是給她自己縫的。
張張口，又端起杯子，眯眼喝茶。
半下午時，錢氏派身邊下人來接。
便是先前那故意不給開門的婆子，如今老實等在外頭，見她出來，帶點討好意味一笑：ldquo蘅娘子，咱們走罷？rdquo
虞蘅點頭，拍拍身上點心渣子，客氣微笑：ldquo譚婆婆，你稍等，還得帶上孝敬姨母的年禮。rdquo
ldquo哎哎，等得，等得。rdquo
虞蘅轉身去堂屋，將早備好的茶酒點心拿上
譚婆子不時拿眼神去瞟她桌上動了一半的花饌。
阿盼知道她想吃，偏不開口提，還記著當初的仇呢。
ldquo蘅娘子真不要我們跟你去？rdquo阿玲看一眼外邊，欲言又止。
阿柳應和道：ldquo就是！若那家人敢不客氣，我還能上去撕他們。rdquo
說罷，晃了晃放假才新留的十隻尖尖指甲。
得了吧，她是去走親戚，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helliphellip虞蘅失笑搖搖頭，囑咐蘭娘在家盯著些幾人，別鬧翻了天。
阿盼隨在後頭一邊吃蘭娘遞過來果子，一邊嘟囔：ldquo又不是孩子了。rdquo
這還不是？很是！
錢氏竟然捨得給她賃了頂青布轎子，這樣的小轎，只容一人坐下，那譚婆子只能跟在背後走。
譚婆子雖然被人稱一聲ldquo婆rdquo，其實也才四十來歲，正是身強體壯的時候，虞蘅才不心疼她，自個在轎子裡舒舒服服坐著，不一會便穿過幾條大街，到了韓家。
ldquo讓我瞧瞧，讓姨母瞧瞧。rdquo
錢氏拉著她左右看看，從一雙手夸到臉蛋，又夸回腳，被她含笑眼神掃過，虞蘅有種自己是只被剝光毛躺在案板上待宰的肥雞之感。
她眯眼一笑：ldquo這一年裡多虧了姨母照拂，今日我除了帶年禮來拜訪，其實也為了盡當日之諾。rdquo
錢氏卻嚴肅起來：ldquo虧得我把你當女兒，便是這般與姨母見外的！rdquo
竟然不肯收下，虞蘅只得把那交子暫且先擱置。
錢氏轉而呼來婢女：ldquo表姑娘來了，也不知道看茶看點心！rdquo
虞蘅忙道：ldquo不必忙了，也好試試我這點心。rdquo
她可還記得，頭一次在錢氏這兒嘗到的，那點心helliphellip有多難吃！
錢氏點點頭，含笑道：ldquo我也記得你做那些點心，尤其那玫瑰糕團，後來再沒吃著那般好的糕。rdquo
ldquo其實也不難helliphelliprdquo
虞蘅才起個頭，錢氏便又招來婢女：ldquo快仔細聽著，學會了，說與廚娘聽！rdquo
虞蘅：ldquohelliphelliprdquo
虞蘅向來覺得自己已經夠奸猾了，今天又同錢氏學到許多。
沒脾氣地教了一遍，錢氏問那婢女：ldquo可都記下了？rdquo
婢女答：ldquo娘子放心，盡都記下了。rdquo
錢氏滿意，晚上一家子吃飯，叫虞蘅與韓禎坐她左右手邊，反倒自個的官人被冷落到飯桌對面去。
ldquo你不知道，你妹妹如今多能幹，自己操持腳店，買賣好得沒話說！rdquo=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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