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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豎都出門了,只是耽誤一時半刻的功夫,也不算什麼。

惠娘子夫婦瞧見她,都先是一驚。

還以為是有什麼大事。

元娘沒到之前,兩個人還在講那個中年男客,覺得如今的世道愈發壞了,大庭廣眾之下,也敢輕薄良家,抓住了還不肯承認,非得要攀扯女子清譽。

惠娘子同為女子,又有女兒,更能共情,提起來的時候忍不住啐了一口,大罵道:「不要臉的腌臢畜生!」

惠娘子的丈夫只一味搖頭嘆息,附和娘子,他那點聲音完全被惠娘子給蓋住了。

倒是徐家阿翁,不知何時拿著個酒提子,上面的竹柄很長,不妨礙他耳朵頂著竹柄,鼻子碰著下頭的竹筒,嘗了一口,舒服得直眯眼。

他吧唧了兩下嘴,品著酒味,滿足搖頭,花白的鬍鬚一翹一翹的,「這酒釀得好。」

然後,他才轉頭稱讚兒媳的眼光,「你說的對,世道愈發壞了,北邊最怕過冬,怕是又要打起來了,記得多買些米囤著。」

惠娘子也顧不上罵人了,忙問道:「您說的可是玩笑話,如今糧價已經在漲了。」

徐家阿翁抹了抹嘴邊和鬍鬚上沾的酒漬,慢悠悠道:「年年不都這樣?你沒聽客商說今年北邊受災厲害,怕是要比往年鬧得凶哦。

「唉,要我說啊,朝廷就該把燕雲十六州收回來,怎麼能丟在遼人手裡?」

他說著說著,就不知所云,扯到旁的地方去了。

後頭那些牢騷,惠娘子才懶得聽,她只關心糧價漲不漲。別看徐家醫鋪掙錢,但她得操持一大家子,夫婿又是個軟性的,半點指望不上,又有二叔一大家子拖後腿,還不是靠她持家有道,才叫一家人在這處處花錢的汴京過得安虞。

否則,光是冬日的炭錢、柴錢,就夠叫一家人頭疼。還有那些行會、軍巡鋪等等的孝敬辛苦錢,沒有她打點周全,一家人早流落到南熏門做乞兒了。

不過,她這位公爹,儘管有時看似不著調,可卻是五代時生人,歷經戰亂,那可是活成精的人物。

他偶爾吐露什麼,幾乎都沒出錯,想來糧價真的要漲得更厲害了。

惠娘子又開始頭疼,一想到得花錢屯糧就著惱。

正好元娘這時候闖進來,看著神情著急忙慌的,惠娘子趕忙迎上去,詢問道:「可是出了何事?要不要我們過去搭把手?」

元娘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樣子有些可疑,忙順了氣,掩了臉上的急色,扯出一個溫良的笑來。

「沒事,我就是想找承兒。」

平日倒都是這般,兩個人好得和什麼似的,成日裡找來找去,黏在一塊。

惠娘子沒有生疑,她是個嘴硬心軟的人,立時切換了神情,面上滿是對女兒的嫌棄,「她呀,日上三竿也不知起,真不知道我怎麼生了這麼個懶姐兒,往後出嫁,看她敢不敢對著姑舅也如此放肆。」

那尋個沒有姑舅的人家不就好了?

元娘腦海里不合時宜地閃過這個念頭。

但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自己家裡現在可不就坐了個父母雙亡的文修嗎?

這樣看,別的人品、脾性都不說,文修好賴有一樣是能叫人合心意的,頗為適合徐承兒。

雖然心裡悄悄替徐承兒反駁了惠娘子,但元娘沒有傻到面上露出來,只一味笑著裝傻,等惠娘子說完,她才跑去找徐承兒。

她敲了好一會兒的門,徐承兒才赤著腳迷迷瞪瞪來開門。

徐承兒打著哈欠,睡前鬆散的長髮有些亂,「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好午後再去尋你麼。

「我同你說,我那堂妹著實惱人,夜裡時不時磕碰出聲,我既睡不好,哪能叫她睡好,所以也故意敲碗弄出點動靜,偏她也有樣學樣,一夜都在較勁。真是……」

徐承兒人都還沒清醒呢,提起這事就咬牙切齒,旋即看到庭院裡被嬸嬸驅使的堂妹,出於本能,原本迷濛的眼睛瞬間清明,昂起下巴,睨了對方一眼。

即便知道對方聽不見,她還是大聲了兩分,「哼,我娘可比她娘好,她一夜沒睡還要被喊起來,就為了伺候那個蠢弟弟。」

徐承兒說著說著,又偏了題,開始討厭起嬸嬸,「不過,真要說起來,還是她娘更叫人生厭,哪有娘親會這麼偏心的,半點不向著自己女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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