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娘子攔了沒讓,叫萬貫去買,還吩咐了再買點魚兜子,元娘和王婆婆都愛吃這個,還要拐去得勝橋買鄭家油餅店的胡餅,這個犀郎最愛吃,而且胡餅經放,等他下學的時候,胡餅邊緣依然酥脆,嚼著又香又甜。
接著,岑娘子就沒管了,進自己屋去歇息。
倒是元娘和徐承兒又上了閣樓,上閣樓得踩木梯,咯吱的動靜很難不被發現,不必再煩憂會被人不經意聽到。
一進屋,元娘就趴在美人榻上,抱著手臂長的布枕,哀嚎一聲,「嗚嗚,方才真是丟人。」
美人榻又小又硬,元娘本來就不開心,躺得難受,索性轉身背對榻,躺著用力跺了兩下,手還抱著枕頭,頭也靠在枕頭邊上,似乎能尋點慰藉。
縱使美人榻不舒服也沒法子,她今日在鋪子裡忙活,以至一身的煙燻油氣,不敢直接往床上躺著打滾。
旁邊的徐承兒不急著哄,先去給她倒了杯水,走到榻前遞給她。
元娘為了喝水,不得不坐起來,小口小口啜飲,由此安靜。
徐承兒這才坐下,開始寬慰元娘,「你別想那麼多了,再苦惱也是無用的。那位魏郎君既然主動許諾,不妨藉此看一看他的品行,若他是個真君子,自會守口如瓶。
「若真的傳揚出去,往後你也不必提心弔膽了。要我說,你有那麼厚的嫁妝,真計較起來,被退過婚又能如何,多的是好兒郎能挑選。我們汴京的小娘子不怕貌若無鹽,也不怕做過寡婦,就只怕沒有豐厚嫁妝!
「要麼從此多了個品性已鑒的郎君,要麼了卻一樁心事!」
徐承兒說的話在理,而且元娘其實本性豁達,不過是退婚的事一直瞞著,久久就成為一樁心病,膿瘡挖開才會好,此事依然,想通了後果,便沒有那麼觸之即覺難堪了。
她把杯子往美人榻邊上的花幾一放,重新躺下枕著布枕,手上玩著她自幼陪到大的布老虎,點點它威風的眼睛,腿也翹起來,顯然已是想通的模樣,悠悠道:「你說的對,我恰好還能看看他的品性如何,究竟是不是守諾的人。」
他生得也好,又有文采,家底殷實,若是品行也不錯,那便真的是極好的人選。
何況,與他相處的確如沐春風,十分舒服,從不叫人覺得冒犯。
元娘頭一回以衡量夫婿的眼光去看待他。
兩人又肆意聊了些私語,直到惠娘子來找徐承兒回去用晚食,才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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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晚食,萬貫過了許久才買完回來。
她氣喘吁吁,還未進門就聽見王婆婆的聲音。
是元娘幫她開的門。
進堂屋把食盒打開擺盤時,王婆婆正與岑娘子說魏觀的事。
「人家魏郎君既幫了咱們家,他是好意不圖回報,我們卻不能失禮,想當初在船上,也是他仗義贈藥,才叫元娘好端端到的汴京。
「那份人情可不輕,正好借著這回一塊表表謝意。
「我們一屋女眷,請他單獨在家,不僅不合宜,也不夠鄭重,改日請他上新門裡的會仙樓正店,整整齊齊上八個果菜碟子、六七個水菜碗,才算莊重不失排場。會仙樓的器具精美,果蔬精潔,便是宰輔家的郎君去了也是挑不出錯的,待客最好。」
元娘在邊上好奇,「為何不去樊樓,汴京最出名的不是樊樓麼?」
王婆婆瞥了她一眼,「你先頭不是去過一回嗎,汴京出名的正店,總要叫你多見幾個。否則往後與人說嘴,旁人說的頭頭是道,你支吾半日只說了個樊樓,豈不叫人懷疑你究竟是否汴京人士。」
元娘臉頰微紅,但天性使然,還是不禁笑得露出潔白貝齒,志得意滿道:「我還去過任店、楊店好幾個正店呢,阿奶你放心,出去與人閒聊,定不會因此露怯!」
邊上聽著祖孫二人說的岑娘子,面帶微笑,附和點頭,「我們元娘厲害著呢,那個行腳商人都被她三言兩語安撫下來,還直夸元娘豪氣豁達,連帶著對汴京也另眼相看了。」
王婆婆眉頭挑動,咳嗽一聲,掩蓋翹起的唇角,故作嚴肅道:「汴京的小娘子本就該有這般見識氣度。這可是天下最繁華的所在,物華天寶,羅綺飄香,便是熏也能熏出些氣派。」
想從王婆婆那得句夸可難得很。
元娘早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倒是岑娘子,私下裡把元娘誇了又夸,生怕她多想。
大概岑娘子自己便是敏感多思的性子,所以處事總是要更細緻溫柔,盼著別人莫要難過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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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日王婆婆沒再出門忙活,但她也不得閒,因為她牙疼得腦袋直犯暈。
平日鼾聲震天響的人,這兩日夜裡翻來覆去,元娘偷偷把木桶從靠著外頭巷道的窗戶放下去,買夜宵吃的時候,出于謹慎往院子裡一看,卻見睡不著的王婆婆正在桑樹下,背著手走來走去。
於是,元娘只能摸黑吃餶飿,險些沒吃到鼻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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