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是俞廂界都有所幫了市井商販得的孝敬,那一個得一百多文,還遠不及元娘手上的細緻好看。想當初,俞蓮香拿到手以後,特地請了她們幾個,去她家裡吃茶,然後拿出來說要一道玩,但那驕矜的表情,誰都能瞧出來是故意賣弄。
但回去以後,徐承兒和元娘算了筆帳,為了招待她們幾個,她要煮茶、買茶點,還點了薰香,前前後後花出去的銅錢,定然比一百多文要多。
委實不是划算的買賣。
但千金難買人樂意,賣弄過後,俞蓮香一連高興了好幾日,神情瞧著都寬和不少。
也就說不上是划算還是不划算。
徐承兒看著手上的李三娘,認真頷首,下了定論,「魏郎君至少家底不錯,你看看,一出手就是大手筆。哼,我算是瞧明白了,雖說品行也很要緊,可家底也重要得很,窮則生怨,做什麼都不寧。
「你看竇姐姐先前遇上的那個姓李的潑皮,可不就是嗎?越是窮,越是圖謀女家的嫁妝。」
粗粗聽去,倒是有一些道理。但這定論有些過於武斷了,元娘敏銳的察覺到承兒話里似乎意有所指,她明智的沒有多說,只是閉嘴點頭。
好在徐承兒很快就轉了其他話去聊,「聽聞金明池的仙橋,有個術士每年都會在中間橋供隆起的地方擺攤算命,可准了,我要好好算一回,哼,難不成離了那勞什子文修,我就遇不到好郎君了?」
徐承兒果然還在怨憤此事,她倒是不傷心了,就是回回想起來,都覺得有氣,發也發不出去。
元娘哪敢這時候說不,當然是順著徐承兒,一味點頭,「就是就是,他才不值當!」
*
很快就到了去金明池的日子。
其實,對百姓開放的除了金明池還有瓊林苑,平日皆是皇室專屬。
金明池在城西順天門外,其實離新鄭門也很近,元娘對那熟門熟路,因著冬日裡常常要去那附近幫阿奶買魚,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換做平日,肯定是步行。
但念在今日是去遊玩,怕一開始就把腿給走累了,王婆婆大手一揮,直接租了轎子。
結果出城的時候大大小小的轎子、馬車全都擠在城門口,遠遠瞧去,如一條蜿蜒的長蛇,慢騰騰向前挪。只有寥寥幾輛馬車才能越過眾人,直接出城,這些人要麼是皇親,要麼是高門顯貴,身份都很高。
在汴京,街上隨意抓一個人,興許都是宗室,或是四五品官員的親眷。
能被優待的,都是權勢極盛的人家。
元娘推開轎上的回字紋木窗,掀起布簾,向外望去,看著四匹駿馬拉車而過,前後還有禁軍跟宮人開道。這架勢實在是大,因為還有水路儀式,在儀仗前,有十來個穿著公服的兵丁,手拿鍍金的水桶,往道路上澆水,還有人則在掃地。
光是這開路的陣仗就不同凡響了。
元娘好奇的瞧了半日,一直瞧到馬車出現,說是馬車,卻與尋常馬車的制式不太相似,前後檐都用粽葉修飾,底下的車輪也是朱紅色的。更莫提左右兩側隨行的宮人了。
「這是什麼皇親國戚,竟有這般大的陣仗?」
元娘的聲不大,幾乎掩蓋在喧囂中,但王婆婆還是聽見了她的呢喃,探頭望了眼,眼裡流露出瞭然,淡聲道:「親王出行,這陣仗不算逾矩。」
「是哪位親王呀?」元娘對這些宮廷之事還是不甚了解,比起這些,她更愛聽鄉野秘聞,因為往往都很野性,只有叫人想不到的,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有。
「先皇子息單薄,這位應當是官家的兄長岳王,岳州節度使。」王婆婆雖然離了汴京十幾年,但對這些倒是依舊了解得很。
元娘卻越聽越迷糊,「他既是官家兄長,為何繼位的是官家?」
第79章
王婆婆倒是沒想到元娘能問出這個,也算是有兩分敏銳。
其實這些也與元娘無關了,她們家早都遠離權貴,但說說也無妨,多知道些總是好的。
「自是因著今上賢德,群臣推崇,而岳王生性莽直,沉迷女色,叫先皇厭棄。」
王婆婆說著,便是一頓,「但……」
她神情微凝,頗為嚴肅,令人瞧不清她眼裡所思。
「但什麼?」元娘才不管那許多,這是她親阿奶,才不必遮遮掩掩,好奇直接問就是了。
「少數勛貴皇親才知曉其中有異,岳王的生母不祥,只怕才是關鍵。」王婆婆緩聲道,她盯著儀仗的眼神銳利而深長,似有所*思。
這裡頭的辛密可多了,就沒必要和元娘一一道來。
當初,甚至是宮闈禁事,不許人談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