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蟹肥膏多,元娘夾了好幾次才把蟹膏吃完,吃蟹肉時,汁水溢出,又燙又粘手,若是做成蟹黃包,吸溜一口汁水,不知該多鮮美咋舌。
她愛秋日!
古人作詩說秋日勝春朝,她覺得很有道理,比起春天,秋日的魚也肥蟹也美,各色果子也多,實打實的叫人喜歡。每逢秋季,汴京擺吃食的攤子都要更多一些。
就是……
倘若今年的秋季能安安穩穩的就更好了。
她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頓,很快又接著吃。正如阿奶所說,平民百姓再怎麼操心,也改變不了局面,縱然真的要打仗了,能多吃頓好的,便是幸事。
在王婆婆的勸說下,幾人都拿起蟹好好吃了起來。
這一吃,縱然心有掛念,面上也開懷起來,今日的蟹的確不錯。
吃過晚食,萬貫把碗筷收下去洗了,廖娘子幫著去燒水,一家人都坐在堂屋裡,各做各的,靜謐和諧。
王婆婆叫孫令耀和陳括蒼夜裡早些睡,明早就放榜了,到時候一家人都要整整齊齊,一快去看。其實,陳括蒼必定中舉,連官家都見過了,王婆婆這樣說話,不過是為了孫令耀罷了。
她的好意,孫令耀也能察覺到。
他如今不是從前圓潤的樣子,人瞧著也聰明了兩分,就是與陳括蒼的對比很鮮明,一個活泛愛說話,一個持重寡言。
孫令耀站起身,對著王婆婆鄭重一拜,「婆婆,您一家對我和阿娘的恩惠,我沒齒難忘,今生縱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
難得能看見孫令耀正經的樣子,王婆婆印象里,這還是昨日那個動不動愛撒珠子的撒珠郎,吃喝不愁,頑劣調皮。
可世事無常,人也變得很快,他如今倒像個能撐起門庭的人了。
若是真能中舉,之後不一定要考進士科,考其他科能中,也能做官,到那時便是犀郎的一大助力。
王婆婆扶住下拜的孫令耀的手肘,面容慈愛,「好孩子,談什麼報不報答,你在婆婆眼裡便是自家孫兒,只要你往後日子過得平順,便比什麼報答都要好了。」
油燈上的燭心搖曳,把堂屋裡的人影照得很長,看不清面容,昏黃的光線下,人就像行走在牆壁中的古畫,說不出的沉悶壓抑,一切似乎都已經註定。
不管人怎麼想的,日子總要繼續過下去。
王婆婆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往木盆中添熱水,脫了鞋襪泡腳,水溫有些燙了,她還是面不改色地放任腳沉下去,老神在在的想事情。
中不中舉,且等明日就知道了。
*
第二日,天才剛亮,一家人都不約而同地收拾好了。
即便知道犀郎肯定中舉,甚至是解首,但是元娘還是小心謹慎,一早連話都不敢多講,生怕觸了霉頭。
而廖娘子和岑娘子更誇張,她們倆對著請來的菩薩像拜了又拜,換了新的貢品。
王婆婆看著沒什麼動靜,其實她五更天就起來了,對著丈夫和兒子的牌位上香,求的卻不僅僅是解試這樣簡單。比起神明,她還是更信亡人,否則,若是神明真的有靈,當初又為何不救她的丈夫與兒子。
說到底,她真正信的還是自己。
拜牌位也不過是求個心安,以及告慰亡人罷了。
一切都妥當了,全家人都去看榜。
她們到的時候,榜前已經擠滿了人,想來人人都是一樣緊張,去考解試的緊張自己的前途,學子的家人緊張他的辛苦,擔憂努力付之東流。
元娘仗著自己靈活,拉著萬貫就往裡頭擠,外人看她是女子,不敢衝撞,很輕易就到了前頭。
她方一站定,才抬眸呢,都未及多瞥一眼,就興奮揮手,大喊道:「是解首!犀郎是解首!」
陳元娘高昂著下巴,自豪而笑,用力揮手,大聲說著。
若說陳括蒼小小年紀考中舉人不說,還是解首,是獨一份的厲害,那么元娘俏生生一立,神采飛揚的笑著,亦是一景,不知多少年輕學子的心神都被奪去,即便知道男女有別,要守禮,卻控制不住目光瞥向她。
如此明媚張揚,生得貌美的小娘子,便是在物華天寶,人才風流的汴京都少見,是難得的人品風貌。
陳括蒼倒是神色平平,老成得很,半點沒有得知自己解首的意氣風發,仿佛這只是一件平常事。也是,他都蒙官家召見了,應也能猜到自己的名次極為靠前。
旁邊的學子見了,都不由得暗自稱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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