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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婆則是劫後餘生的慶幸,緊緊抱著元娘,元娘甚至能聽見阿奶粗重的呼吸聲。

遇見多少大事都穩如泰山的阿奶,在此刻彰顯了她的不平靜,原來縱使是阿奶,也有不安和害怕的時候。

元娘感受著這一切,她白皙細嫩的手反而環住阿奶的粗厚的背,輕輕拍了拍,像在安慰阿奶。

就這樣的姿勢和動作維持了很久,久到濃郁的夜色似乎都散了些,受過驚的眾人都漸漸緩過神,王婆婆才鬆開了元娘,元娘也才看清了王婆婆的樣子。

王婆婆的臉上赫然有個深深的巴掌印,嘴邊還有點血跡,必定是賊人惱怒時打的。

便是在鄉下的時候,元娘也從未見過阿奶這樣狼狽的樣子,好在她的精神尚可,眼睛奕奕有神,這傷很明顯,但沒有傷到阿奶的根本。

元娘想跟著阿奶一塊出去,才站起來又跌坐在地上,她這才發現自己長時間蜷縮在牆角,兩邊腿早麻到沒有知覺。但是先前在極度的恐懼與緊張中,壓根察覺不到身體的異樣。

王婆婆將她扶起來,元娘笑了笑,看著十分頑強,「腿麻了。」

她一瘸一拐,艱難向外走,麻得她齜牙咧嘴,還得躲過滿地狼藉,鍋碗瓢盆全都散落在地,就連鐵鍋都被賊人看不過眼地砸在地上,破了一小塊洞,米和麵粉被踢得灑開。

而出了灶房,元娘才發現院子裡更不像樣子,因為除了被砸碎的瓷盞,一地的綢緞布匹,滿地亂翻的書頁,還有粘稠的鮮血,沾得四處都是,連牆壁都有濺起的血點。

幸運的是,來救人的那些將士很良善的把賊人的屍首都拖了出去,不必元娘這些百姓自己動手,但是他們也沒有善心到給賊人收屍,而是直接把屍體拖到巷道外面的街上,任由其曝屍。

而賊人先前殺人劫掠的人家會如何對他們的屍首,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殺了人,即便被怨恨的親眷分屍踐踏,也是活該。

而元娘家裡除了亂點,總歸是沒有死人。

至於被拖拽出長長痕跡的血漬,雖然看起來可怖,但元娘只要一想到是怎樣一群惡人的血,她便覺得絲毫不可怕,甚至胸腔中有一股怒氣,直衝大腦,覺得他們死得太便宜了些。

家中其他人或多或少受了點傷,但都無大礙。

像是平日最嚴肅老成的犀郎,都因為翻牆找人而跑丟了一隻鞋,白綾襪髒兮兮的,腳趾處都磨出了洞,腳底應該也有傷痕。

即便看著形容狼藉,甚至有些滑稽,但無妨,只要人都活著,便夠了。

也不知怎的,劫後餘生,大家心緒難平,一會兒哭,彼此相識,卻又笑了。

「收拾吧,血凝了便不好擦。」王婆婆行使一家之主的權利,直接發號指令。

不過,也沒人有意見。

快些將狼藉清理了,恢復原來的樣子,如此一來,日子好似也離回歸正軌更近一些。

雖然汴京鬧了這麼大一場動靜,許多人家都受到波及,但竹筧的水卻不曾斷過,仍然涓涓流動,填滿水缸。她們從水缸那打水,擰乾布巾,擦拭著石板上的血,如此往復。

犀郎和孫令耀兩個男孩則主動承擔起來搬東西的重活,把被賊人們搬出來的箱籠財物重新搬回庫房。

元娘辨認出有用的東西,收攏起來,再把瓷片什麼都掃開,免得傷到人。

人一忙碌起來,時候便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天穹的黑暗便被升起的朝陽驅散,從它露出一點邊角開始,就昭示著黑暗過去了。

蒙蒙亮的天空,驅走所有人心頭的陰霾。

雜亂的院子總算收拾得差不多,元娘撿起最後一本折開的書,吃力地仰起頭,活動筋骨,給自己捶背,卻意外看到了亮起的天穹。

朝陽的光和很和煦,暖黃暖黃的,微弱的光暈慢慢浮現。

元娘索性支腿坐下,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從蒙蒙的光,到漸漸能看出邊角的東升旭日。

縱然滿身疲倦,身上沒有一處是不酸痛的,可是,在這一刻,元娘出奇的平靜,內心都安穩起來。

在並不算暖和的日光照在身上的時候,元娘深切的感受到,自己還活著,還能被日光照耀,能感受清晨微冷的徐風,嗅到霧氣里的濕,望見世間萬物的色彩。

真好!

街道上,終於有了新的動靜。

平日這個時候,出現在大街小巷的一般是報時的行者,他們大多是寺廟裡苦修的人,靠著高聲唱念時辰,得到主人家每月的一點饋贈。

但今日,替代他們的人是軍營里的士兵。

他們唱的也不是時辰,而是拿著鑼,一邊有韻律的敲著,一邊扯著嗓子呼喊。

「奸佞亂政,岳王撥亂反正,今已安定~」

「奸佞亂政……」

此起彼伏的聲音,響徹街巷,不斷地重複、交合,每家每戶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看來,昨夜的動亂已經分出勝負了。

贏的人,是官家的兄長岳王。

一般人興許還看不出什麼,可王婆婆到底是曾經在汴京高門顯貴里交際過的人,望族的長女,幫丈夫在政事上出謀劃策,她很快便察覺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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