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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官家毫不猶豫地下旨賜婚,給體面,也存著這個念頭。

魏夫人倚在馬車上放置的條木硬枕上,一手撐著額角,眯了眯眼睛,暗自思量起來。

她不是一般的貴婦,旁的女子閨閣里只學女紅,最多學些琴棋書畫聊以□□,但她跟隨父親在書院長大,有心之下,父親教導弟子的隻言片語總歸是能知道的,耳濡目染下,對政事要比一般的內宅婦人敏銳些。

魏夫人斂了斂眉,有僕婦幫她揉額頭,她緩過疲憊的勁,就抬手止住,打開了那盒子。

倒是叫人驚訝,這裡頭不僅是當初她送去的田契、折算的交子,甚至還有金磚。魏夫人幾乎眨眼間就想明白了緣故,這是用來抵陳家祖宅的。恐怕王婆婆早已備好這些,真是為難她們了,就那麼兩間食肆鋪子,也不知經營得如何辛苦才攢下這些家底。

也不一定,縱然是沒日沒夜經營,也賺不著這麼多,興許是王婆婆使了別的法子掙的。魏夫人不以為意,她是認可王婆婆的智慧的,王婆婆的娘家曾經在汴京那麼有臉面,能想出掙錢的法子也是應當。

想到此處,她對兩家的婚事又升起些期待。

她可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家婆母見到王婆婆會是什麼神情,能給婆母添堵的事,她都愛得很。

隨著馬車在繁華熱鬧的主街駛過,魏夫人唇邊的笑意愈發深切,人也愈發慵懶自在了起來。

*

而陳家宅子裡,王婆婆打開今日魏夫人送來的這些東西里,最為重要的一樣。

雕刻福祿松竹圖案的木盒裡,一塊溫潤如羊脂的玉佩靜靜躺在裡頭。

與當初給出去的樣子不同,它下頭系的那條已經舊得褪色的紅絡子被換成了新的,絡子上添了顆同樣質地上乘的玉珠,早已沒了當初的落魄。

這正是兩家曾經定下婚約的信物,被分作兩枚的雙魚戲珠玉佩。

王婆婆摸了摸木盒裡變得光鮮亮麗的玉佩,她默了片刻,最後長吐一口氣,做了決定,「你出嫁那日,便系上這枚玉佩吧,也算圓滿。」

元娘從王婆婆手裡接過木盒,也細細撫摸起來,她有些出神。

這是她第二次看見這枚玉佩,一次是退婚,一次又是成婚,兜兜轉轉,到底還是回到了她手裡。

有些緣分,是天註定。

王婆婆粗糲的大手撫上元娘細嫩白皙的臉頰,什麼都沒說,可眼裡儘是對自己養大的孫女的不舍,一晃眼,那個生怕立不住,連正經點的名字都不敢取,就怕被上天收走的小娃娃,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與她爹肖似的臉似乎重合了起來,叫心腸硬如鐵的王婆婆都忍不住愣神。

王婆婆的眼中儘是憐愛,這一刻,歲月在她眼裡似乎倒流了,為其蒙上朦朧昏黃的光影,不斷交疊、重合、留下痕跡,她所經歷的所有或艱難或幸福的場景都在眼前浮現,最後歸於平靜的一個淡淡微笑。

「往後,我的元娘也要走自己的路了。」

元娘似有感應,她察覺到阿奶心中複雜的,酸澀難明的情緒,主動握住臉上黝黑皺巴的手,喚道:「阿奶!」

王婆婆抽回了手,她抱怨了一句,「怎麼這般大了,還淨愛喚我,有事自己多尋思去!」

王婆婆口吻有些兇巴巴地說完,就轉過身去,眼裡飛速流下兩滴淚,又被她不著痕跡地擦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轉而精神抖擻地去和孫家人搭話,「快別哭了,官家的旨意既已下來,還不快些去給你的祖父母、爹娘兄長們做牌位?從前是罪人不敢刻牌位,如今你祖父可是正經的忠正伯,多少香火都受得起。

「快快去告慰祖宗,拜謝天地,才是正經。」

王婆婆的話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把哭成淚人的幾個的理智給喚了回來。

孫大官人激動得不能自抑,鼻涕一把眼淚一把,他猛拍大腿,「正是這個道理,還是您思慮得周到。」

說完,他就迫不及待開始給孫令耀講起了孫家人有哪些。

不算旁支和族人,他們自己家是主支,孫元德老將軍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是長女,嫁出去以後因為生產亡故了。而孫令耀是孫元德老將軍第三子的第二子,前面算上堂兄有五個,他這一輩,兄弟共有六個,姐妹七個,還有一個在肚子裡就跟隨母親死了,不知男女。

七個姐妹里,出事的時候,有兩個已經嫁出去了,但先後「病故」,至於其他五個姐妹是自縊身亡。

孫令耀的乳名六郎,並不真的是術士的批語,而是孫大官人刻意為之。他不敢讓孫令耀知道任何事情,只敢借著算命的由頭,說叫六郎才能養出,以此來隱晦的與從前有連結。

孫令耀聽著孫大官人所言,尤其是關於要把官家所賜的錢財在汴京何處買宅子的話,眼神卻一點一點落寞了下來。

孫令耀神色迷茫黯淡,他不知道買那麼大的宅子,自己可以做什麼,以前,他住過更大的宅子,有很多的僕人,他喜歡用撒珠子荒廢光陰。後來,住在小小的角屋,還要和陳括蒼擠在一個榻上,凡事親力親為,每天還要被督促苦讀,忙得直不起腰,可是很充實,他不再覺得心裡空落落,夜裡入睡都是香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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