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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北苑,还......还带回一个少年,大家都在传,说他是掌门的私生子。”
私生子?......不!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蓦然站起,冲了出去。
房门打开,小侍女见主子一头冲了出去,可是吓了一跳。
女子刚踏出房门不过两步,便被当空暖阳刺痛了眼,眉间皱起,便再难睁开。
凭借着身体的记忆,女子很快便走到了北苑。许是走得有些着急了,胸口起起伏伏甚是明显。
女子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嘴角挂起,恢复了往常的仪态。
“小姐,您的眼睛可受不得日光啊!”小侍女终于追上,正要将纱布给她戴上时,苑中走出一人,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甚是灿烂,可他的眼眸中,却满是挥不去的阴霾。
少年走近,女子两手握紧,两人相对而立时,少年“扑通”一下跪在了女子面前,“阿姐,我回来了。”
第37章 碧波烟雨(四)
“阿姐,我回来了。”少年低头看向地面,两只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闻言,女子握在身前的双手不自觉又紧了几分,勾起的嘴角抽搐一下。
小侍女滞于空中的手缓缓收回,这幅场景,她看不懂了。
女子走近了去,慢慢蹲下,双眼紧合,眉间蹙起。良久,她伸出双手,在少年的脸上细细摸着,这眉眼,这鼻梁,还有......耳后隆起如蛆虫一般的伤疤。
是他,没错,这就是她的弟弟。女子蓦得睁开了眼,她看见眼前少年眼中含泪,嘴唇颤抖不止。
光亮冲进眼眸,刺痛来袭,女子难以忍受致面部有些扭曲了,她侧头闭眼一躲,但还不打算作罢,倔强着再次将眼睛睁开来。
忽然,一把短剑映入眼帘。它正安静地躺在地上,剑鞘已不知了去向,剑身只用粗布包裹着,露出一截剑柄来。
女子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强忍着刺痛看向眼前的少年,少年人低眉不语。
“嗯?”这一声音是自女子喉咙间闷出,似是在质问。少年不作应答,她便不依不饶追着少年的目光,尽管眼睛疼痛难忍,她也没有罢休之意,就那么执着地看着。
少年终是抬眼,眼波微动。
“啪”,女子伸手便是一记掌掴,力劲之大,少年被打得头向一边歪去,而后伸手握住了嘴巴,良久,他将一颗沾着血的牙齿吐在了掌心。
小侍女站在后面张大了嘴巴,她从来不知道,温婉如主子这般,竟然也会有打人的时候,而且......小姐原来就这么有力气吗......
女子手心陡然涨红,指尖不住颤抖,忽然,她又起身抱住了少年,感受到来人的暖意,少年终于崩不住了,相顾无言,便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如瀑布般流下。他大张着嘴,声音嘶哑,像是从灵魂呼出的声音。他有很多话想说,满腔委屈到如今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封君柏听到外面的动静,便出来查看,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停下了脚步,脑海中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将零散碎片串起,让他恍然大悟,他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
那个少年,是她的亲弟,他该知道的,那般相似的眉眼,他早该想到的啊。他错了,可他,却再也没有了坦白的勇气。
谢掌门落得今日下场,有他很大的责任,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谢有晴,他无法平静地、不露声色地去阐述那既卑鄙又惨烈的经过。
他躲去了北苑,以照顾谢秋时为名,行逃避之举。
谢定安,这是少年的名字,阿姐给他取的,旁人都说父母健在的孩子怎么会叫阿姐取名,可父亲母亲都觉得不错,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个名字被封印了七年之久,如今,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可是,当这天真的来临时,他却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谢秋时自昏迷后就一直没有醒来,是受伤过重,亦或是不愿罢。
谢有晴去看过他,透过轻纱她感觉到,那个呼风唤雨的谢氏掌门人,如今也不过是个连生活都难以自理的废物罢了,若他这时醒来,定然会想要立刻咬舌自尽,以了断余生。
不,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虽然很想亲手杀了他,可这样一来,就太便宜他了,她要他活着,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的活着。
星河入夜,谢有晴回到房中,此时轻纱已不在眼上,日落之后,她便不需要那东西了。
“嘎吱”,她轻轻关上门,背靠在紧闭的两扇门中间。忽然,袖间掉落一物,发着萦萦之光,她急忙蹲下身去捡,宝贝似的小心拂去表面尘土。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奔涌而出。她右手握拳,将食指突起的骨节狠狠咬住,不叫自己发生声来。屈着身子,蜷缩一团,在黑夜之中不住颤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