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後悔和陸銘舟結婚了。
如果當年沒有那麼急匆匆地和陸銘舟步入婚姻,兩人無論是自然戀愛,自然地開花結果也好,還是露水情緣、蘭因絮果,短暫地動了一下心便結束也好,都好過如今,他們被一紙婚書強行捆綁。
只是考慮到爸爸的身體,媽媽的情緒,這些話她一句都沒有說。
她恨爸媽拋下了她,只是又太能體諒爸媽的為難,而正是這矛盾的情感反覆折磨著她。
爸媽被傳統觀念束縛,認為養老要靠兒子。
爸媽被哥哥的甜言蜜語和苦肉計所綁架,選擇了再相信哥哥一回,把資金都注入了哥哥的創業公司。
這些她都太能體諒,於是所有因恨而生的刀子,她也只能對向了自己。
眼淚模糊了視線,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砸在手機上,她裹著一條單薄的浴巾蹲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
「咚咚咚—」
陸銘舟在門外敲了三下門,沈星露正蹲在地上哭得忘我,聽到敲門聲回頭望了一眼,卻沒有應門。
見裡面沒聲,陸銘舟又敲了三下門叫了聲:「露露。」
沈星露用胳膊抹了一把眼淚,回過頭大喇喇問了句:「幹嘛?」
「開一下門。」
沈星露起身走過去開門,手卻攔在門把手上。
她好久沒有這樣哭過了,兩個眼眶都哭得紅彤彤的,她本就膚白,那兩片紅便格外明顯。
兩人差不多二十厘米的身高差,尤其面對面站得很近時,身高差顯得尤為明顯。她沒有抬頭看他,不想讓他看出自己哭過了。
見陸銘舟不說話,她才抬眼問了句:「怎麼了?」
陸銘舟酒勁未過,眼神依舊有些迷離。
他的雙腿在合身的西褲下顯得筆直修長,白襯衣的前兩個紐扣敞著,衣袖挽起。
他隨意地向後捋著,樣子有些頹喪。
他問:「剛剛跟爸媽吵架了嗎?」語氣很溫柔,像是在關心。
沈星露撇了撇嘴沒回他,只是這不清醒的大腦,竟開始隱約期待他會說些安慰她的話語。
結果醞釀了許久,陸銘舟開口道:「他們人在國外,這幾年又是疫情,你們兩年多沒見面了,平時也只能視頻跟你聊聊天。你知不知道你一掛電話,他們在那兒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剛剛他岳母把電話打到了他這裡,電話一接通便是泣不成聲,半晌都開不了口。
他明白沈星露有許許多多的委屈,但她至少不應該掛爸媽電話,故意玩兒失聯。
聽了這話,沈星露有些破防:「我爸媽我自己會心疼好不好!」頓了頓,又忽然地冷靜下來,垂眸望著兩人之間的地板,像是有些失落,「我買了明天回上海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