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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雁這裡的梨渦,總看得人心軟,提不起一點怪罪的心來。」

他嘆:「溫軟純良,連帶著一點警惕心也升不起來。」

「偏阿雁不是街巷裡擺著賣的兔子,一張嘴牙尖嘴利,啄人的很。」

溫雁只當聽不出他的意思,軟軟笑著,臉側梨渦凹下,容燁的手指順著往下一戳,點進他的梨渦里。

容燁垂眼看著他的臉,心頭似乎跟著塌了一塊。

他收回手,像是妥協般,輕嘆一聲:「本王是有料到。」

溫雁偏頭。

容燁離得太近,聲音放得又低,落在耳中低沉又磁,是好聽的。他話說得慢,念字輕,因此總透著股懶懶的勁兒:「林尚書歲數大了,做事便拎不清。本王當日下旨的事被他知曉,難免會做些手腳。」

溫雁靜了靜:「有勞王爺牽掛,草民才能平安無事。」

「阿雁這是在怪本王自作主張?」

「草民怎敢。」

溫雁回頭看他,「王爺特意安排人貼身護著,草民千恩萬謝還來不及,怎敢怪罪。」

他側過身坐著,容燁的手鐵箍般牢牢圈在他腰上,坐了這麼些會兒,他倒也習慣了這感覺,只偏頭看著人,道:「草民只是有些不解。」

容燁:「且說。」

溫雁便說了:「草民平庸,常在溫家後院,今年唯一一次外出只在雅閣那次詩會。不知有何亮眼之處,能入得您的眼?」

溫雁始終想不明白,便也這般問了。

總歸經他在落禾面前說得那一遭,他是決計沒有退路了。

容燁細細看著他。

溫雁皮相好,這般近距離看也看不出瑕疵來。病弱身反而添了分嬌弱的憐人感,最出彩的莫過於那雙眼。

便是到現在,容燁仍舊能想起隔著雪,他和青年相視的那一眼。

「阿雁怎會平庸。」他撫上溫雁的臉,拇指指腹抵著溫雁的眼角摩挲著,「阿雁這般長相,見過一次便決計不會忘記。本王遙遙一眼便傾了心,自此再入不得旁的人。」

溫雁一怔。

他瞳孔微微收縮,有些震驚和不敢相信,第一反應是容燁在隨口胡鄒著,可偏他和人這般近距離看著彼此,看著那雙眼帶著的一點認真,便知容燁說得是真的。

只是容燁對他一眼傾心、一見鍾情?

溫雁覺出一分荒謬和詭異來。

貼在臉上的掌心滾熱,容燁指腹有繭,摩挲過肌膚時觸感明顯,有些糙,磨的他疼。他偏偏頭,澀聲道:「王爺說笑。」

「本王句句真言,阿雁不必妄自菲薄。」

容燁笑笑,收回手:「憑阿雁今日這番言語,便不會是久居後宅不問世事之人所能言出的。」

「阿雁今日起的早,可是有何心事?」他話頭一轉,又問起今晨的事。

溫雁沉默,容燁等了幾息,問他:「不便說?」

溫雁點頭:「草民不敢妄議。」

「有何不敢。」容燁挑眉,「本王在這,阿雁大膽說便是。」

「那草民說了,王爺勿要怪罪。」

溫雁舔舔唇,將今晨沒能想明白的問題問出:「王爺為何……不坐上那把椅子?」

「……」

話一出,屋內所有聞聲的婢女侍衛皆呼吸一滯,齊齊下跪,俯首在地只恨不能失聰。

容燁亦有些啞然。

他看著溫雁的臉,慢慢嘆息:「阿雁這張嘴……當真是了不得。」

溫雁抿唇,小聲道:「您說過不會怪罪的。」

他微仰著頭看著容燁,自上而下的視角里,那雙眼睛水潤潤,眼角微紅,受了委屈般。

容燁失笑:「本王還什麼都沒說,阿雁便這般委屈,真真是說不得分毫。」

溫雁眼睫一顫,手揪著他肩頭的衣服,小小聲:「草民不敢。」

容燁:「阿雁膽大,可敢的很。」

他偏頭掃視屋內跪下俯首的眾人,淡聲道:「都下去吧。」

如蒙大赦,婢女侍衛齊齊應聲:「諾。」

人依次離開,大門合上,屋內僅剩著他們二人。溫雁呼吸不自覺放輕,聽著容燁確認般的問他:「阿雁當真想知道?」

溫雁察覺到一股涼意。

他揪緊手心那點衣服,道:「王爺若是願意為草民解惑,草民定洗耳恭聽。」

「好。」

容燁把住他細瘦的腕,指腹摩挲著,慢聲道:「本王名不正言不順,坐不得那把椅子。」

沒想到會從他嘴裡聽到這樣的話,溫雁瞳孔微縮,愕然不已。他頓頓,低聲道:「可這天底下,怕是沒誰比您更坐得那把椅子了。」

容燁是嫡長子。

康國公若是還在,皇后若是仍舊在世,他就是板上釘釘的太子,不會再有人比他合適了。

如今人雖都已入土,容燁還被剝奪了皇子身份,但他功績在身,兵權在手,還逐步接手朝政……沒人比他更能坐得那張龍椅了。

容燁眉一揚:「阿雁這般想本王繼位?」

溫雁沒否認:「是。」

這下換得容燁呼吸一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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