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提前看了。」溫雁說著說著便又有些想笑,他憶起當時的日子,該是痛的,此刻那點情緒卻淡了很多,大概他也在釋懷了。
「一天看一封,看到最後一封時,我看到了母親在最尾寫的幾段小字。」
柳芊然是南方大商之女,父母恩愛,一個妾室都沒有,她又是獨女,自小便受盡寵愛,亦在父母的影響下對未來的伴侶有著很大的期許。
她知書達理,又性子俏皮。那年父親要北上京城擴張商鋪,她覺著有趣便跟了上去,同在京城的溫克行一眼傾心,很快便談了情。
只是定梁帝時期,最看不得官商通婚之事,她的父親還是南方大商,便更嫁不得了。可她信了溫克行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所以便是鬧絕食、和家裡斷了聯繫,最後甚至自願族譜都不上,都為嫁給他為妻。
偏生溫克行是個怯懦的,也是變心快的。他愛的是俏皮溫婉的女人,不是為了和他成婚發瘋鬧絕食的瘋子,所以成婚沒多久,他便變了心。
新進來的妾室許煙雨在她懷孕之時常來挑釁,炫耀自己得了溫克行的心。柳芊然自認自己沒有下賤到那般地步,溫克行納妾的事巴掌般扇在她臉上後,她毅然決然便要離開歸家。
奈何胎像不穩,她終歸是愛著自己肚中的孩子,怕來回顛簸讓肚中孩子流失,她便忍到了溫雁出生。
她沒想過溫克行會想她死。
她只以為最多不過是鬧得很難看,可溫克行偏要把事情做絕。
發現自己中毒已深,沒多少活頭,還無法向外界傳信,被囚禁在院後,她絕望之際便開始儘自己所能為溫雁留下她所存在的證據。
不用想她都能猜到自己的孩子留在溫家後要受到多少委屈。
每日一封,本來該有更多的,可她的身子終究撐不住,信停止在溫雁七十歲生辰那封。
在信件最後,努力壓制著身子的顫抖,她一筆一划地寫:
讓娘親猜猜,現在看到這裡的,是娘親長大的阿雁,還是幼時的阿雁呢?
若是長大的阿雁,那阿娘很高興,一封信一封信的陪著阿雁長大,雖然不能常在阿雁身側,卻也算留了痕跡。
若是幼時的阿雁,不要擔心提前看完這些阿娘會怪你。
阿雁是阿娘的寶貝,阿雁提前看到這裡,想是遇到了很傷心難過的事情。
阿娘做不了什麼,只願阿雁看到這裡時,能短短的開心一些。不要害怕,不要哭泣,阿娘在。
承蘭。
娘親在。
承蘭,便是柳芊然給他起的字。
君子如蘭,承君子之德,是柳芊然對他的期望。
溫雁這些年翻來覆去地看了太多太多遍,柳芊然留下的話他能一字不落的複述下來。他說完,自己也沒意識到,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滴落在了容燁的掌心裡。
托著他臉的手明顯顫了下,像是被灼到般。容燁再抑制不住,勾著他的後腦不由分說地吻了上去。
他親得又重又凶,溫雁胸口酸脹的情緒猝不及防被打斷,強硬的被拽了回來。
熱燙的唇舌闖進口腔,重重舔舐過敏感的上顎,溫雁一個大抖,腦子裡什麼悲傷愁緒都沒有了,嗚咽一聲:「別、別舔那裡哈……」
容燁親得太深、太重。
他吸著他的舌,在他的嘴裡肆意掃蕩著,嘖嘖水聲輕響,溫雁受不住的偏頭想躲,被他摁著後腦躲不開一點,只能被動承受著他越來越重的吻。
等到終於被放開時,他淚眼朦朧的喘息著,腦袋抵在容燁肩頭,被攪成漿糊了,什麼也沒法再去想了。
容燁一下下摩挲著他的後頸,有著一層繭的指腹摩挲的溫雁身子下意識顫著,在神思恍惚間聽著他道:「全部的謝禮,本王收下了。」
「已經過去了。」他道,「明日溫家抄斬後,一切便結束了。」
溫雁舌尖發麻,慢慢吸著氣。聽著他的話,他悶笑了聲:「王爺好生霸道。」
不過,「您說的是。」
「馬上,就都要結束了。」
……
回到王府,夜已深。
晚膳在外面轉街時靠著街邊的小食吃飽,回去後喝了湯藥,溫雁便要歇下了。
伍玖還不知溫家的事,幫他掖好被子後跪坐在床邊,從自己懷裡掏出一個木簪子來。
「公子,生辰吉樂。」
他靦腆地笑笑:「小的沒別的能送的,就買了塊桃木給您做了個簪子。」
溫雁接過,指尖撫過被打磨光滑的木簪,輕笑:「很漂亮。謝謝。」
伍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道:「您喜歡就好。」
「您早些休息吧。」他又擔憂道,「您今日和王爺出去走了太久,身子怕是受不住,得好好休養。」
「哪裡就有那麼弱了。」溫雁嘆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容燁大步進來,身後跟著梁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