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
伍玖一愣。
溫雁在他的印象里其實很少會有緊張到心慌的時候,他愣了一會兒,小聲問:「您……現在想嫁給王爺嗎?」
他記著溫雁當初的反應,雖然入王府已有一月,容燁對溫雁的好他也都看在眼裡,但溫雁確實不一定動了心,想嫁了。
溫雁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落在遠處。他的方向其實看不清那頭的寢殿,尤其現在夜色深,他視力沒好到夜間也能正常視物,只能模糊看一個輪廓。
沉默良久,伍玖等得心也跟著慌起來的時候,他才緩慢點了下頭,輕聲道:「想。」
或許是母子相傳罷,明明前車之鑑在前,可入府一月,溫雁便發現自己對容燁的感情便有些變了。
他已經開始相信容燁是不同的。他與他同為男子,他能做到的,容燁未必不能。
伍玖安了心,想了想,他安慰道:「那您就不用緊張了嘛,王爺待您好,您亦心悅著他,您們婚後和現在大抵也是一樣的嘛,就是……」
他嘿嘿一笑:「您之後就要住到王爺殿裡啦。」
溫雁頓頓,偏頭看他一眼。
伍玖倒也沒說錯。若是容燁納妾,他這個正妻平日裡更多的便還是在芙蓉軒住,可容燁許諾他此生不納一妾,府里只他一人的話,那便是要一同睡得。
只是想到這裡,他心頭慌亂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很奇怪。
他手撫上心口,在心裡問自己,為何想到要同住一個屋檐下會這般慌亂。
入府月余,除了親吻擁抱外他們二人再無別的親密接觸,有時吻得過火了,隔著幾層布料,容燁的反應他也能感受到,會有些慌亂,卻不會厭惡反感。
但……
無聲呼出口氣,想著明日要早起,他回身往榻上走,對伍玖道:「下去歇著罷。」
伍玖跟過來幫他脫了鞋襪,又掖好被子才應聲:「好,那小的出去了,公子有事只管叫小的。」
溫雁合眼,縮在被子裡點了點頭。
他便退下了。
窗外颳起了風,吹得樹葉嘩啦啦地響著,溫雁合眼靜了會兒,翻了個身蒙住頭,捂著心口睡了過去。
…
卯時初。
天剛蒙蒙亮,瑞王府便動了起來。
燈火方亮,溫雁便睜了眼,坐起身。
伍玖剛想來叫他,走近才看到他靠著床頭,神色清醒的像沒睡過,不由一愣:「公子,您不會沒睡吧?」
溫雁掀開被子下床,道:「剛醒。」
剛醒便這般精神?伍玖心道這可真跟公子往日不同了。
溫雁身子差,覺便多些,往常能睡到辰正,那時容燁都要下朝回來了,他才起身和人用個早膳。
而今竟然卯初便醒,好生難得。
納悶只是一瞬息的事,落禾緊隨其後過來,因著婚服繁瑣,待溫雁洗漱過後,二人便要一同服侍著他穿衣。
層層疊疊的婚服穿在身,單重量便有十幾斤,完成品的婚服上,大量精美的刺繡、玉翠等裝飾,數量多也沉。好不容易穿好後,溫雁坐到妝檯前,等著落禾編發。
落禾武功高不說,手也巧,心又細,動作利索的給他編好發,還沒讓他受到一點疼。
他是男子,頭上便用不得戴那些重量不輕的鳳冠,又未及冠,所以戴不了冠冕,照舊用著束髮冠束髮。
金色發冠前正中鑲嵌著紅寶石,兩側刻著祥雲紋樣,精美華貴。發束好,落禾再為溫雁描眉畫眼,塗了唇脂。
頭一次這般隆重的收拾自己,用了一個時辰才徹底完工。溫雁瞧著銅鏡中的自己,微有些陌生。
落禾沒給他的臉上畫太多,只重點在唇脂上費了些功夫。用了幾個不同唇脂塗出來的唇紅嫩水潤,臉上淺淺撲了層胭脂,眼尾也沾了點,對鏡一笑,鏡中人漂亮柔軟的臉便平白添了分艷麗,杏眼會說話般,水潤潤的一彎便要把人魂都勾了去。
落禾瞧著這張臉滿意的不行,她輕言:「奴婢畫了數十個人,都不及公子。公子皮相骨相都是頂頂好的,不用奴婢怎麼畫,原本的便已是極好。」
「盡會討巧。」溫雁靜靜看著鏡子,勾唇笑她,「哪有那般好,不過一副皮相罷了。」
「都說看臉看骨即是看人,公子皮相和人都是好的,是您太過謙虛。」
落禾摸了摸臉頰左側淡去不少的疤痕,真心道:「您和王爺,真真是天作之合,良緣夙締。」
時辰已到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