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齡尚小的溫雁思考良久,便打發他到客棧去了。
這掌柜一做便是五年。
而今,這把刀倒是要亮一下他的刃了。
從他手裡接過已經泛黃的文書,溫雁一一看過後,突然問他:「你可知我若是將這些交給王爺,你會面臨什麼?」
「我知。」趙兮河坦然,「苟活這麼久,我也活夠了。」
作為刀,他自是害了不少人。
溫雁沒說什麼勸他想清楚的話,一點頭,起了身。
「那便做好準備罷。」他沖趙兮河笑笑,「今日我便會將這些證據交給王爺,若是順利,用不了多久便又有場大戲能看了。」
趙兮河恍惚了下。
他和溫雁見得次數不多。
但他知道溫雁絕不是面相上的溫和人。
他長得漂亮乖軟,可初見對著渾身是血的他卻不怕的那刻起,他便清楚溫雁不是什麼任人宰割好欺辱的兔子。
可溫雁很矛盾。
後來被扶進普世堂,吳老給他治病時,他聽到了溫雁半夜外出的原因。
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半夜翻牆外出,竟只是因為想念母親,家裡又沒有牌位,便一個人帶著個小廝,三更半夜去郊邊的醫館。
是很柔軟的舉措。
和溫雁給人的感覺一樣。
可也正是如此,才這般矛盾。
他定了定神,鄭重道了聲:「多謝。」
「不必。」
溫雁出門,只道:「各取所需罷了。」
離開趙兮河的屋子,溫雁緊接著上樓,去了他的私房。
落禾已經帶來了人,全部綁起來丟在地上掙扎著,下巴瞧著被弄脫臼了,所以只能模糊不清的發出求饒地呻吟聲。
他進門後,那幾個人掙扎地更劇烈了,眼睛在看到他的面容後有了希望般,一個個眼淚花花的。
地上六個人,除了五個暗戳戳挑事的,說書的也被落禾帶來了。
溫雁目光落在說書的身上,落禾上前,「咔嚓」一聲把他骨頭復位。
張老頭慘叫一聲,不等疼痛散去,便掙扎著求饒:「公子!小人不知是犯了何事,要您這樣對待啊公子!您放了小人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全指望著小人過活啊公子!」
溫雁等他嚎完了,才出了聲。
他溫和笑著,眉眼彎彎很是無害:「先生莫怕,我問你些事情。你若好生回答,我便放你離開。」
張老頭身子一僵,隱約猜到幾分他要問的了。
他咽了口唾液,鬢角的汗流下,瞪大眼看著溫雁,便聽著這長相乖巧得讓人提不起警惕心的少年道:「你可識得王宗王大人?」
張老頭舔舔唇,立馬搖頭:「不認得!小人只是個說書的,哪認得官老爺啊!」
「不認得?」溫雁歪頭,「你既不識得,那為何要收他銀兩,為他辦事,詆毀王爺聲名?」
「小人不知公子所言之事,這等掉腦袋的事小人萬萬不敢幹啊公子!」
「昨夜夜宴之事風聲尚未走漏,你便提前知曉,還寫下這等引人誤會之事,明里暗裡詆毀著王爺聲譽。」溫雁冷下眸,慢聲道,「張漁,你好大的膽子。」
聽到名字,張老頭一顫,他跪在地上,對著溫雁磕頭道:「小人不知,小人真的不知啊!小人那故事想了許久,萬沒想到會這麼巧,小人無心之失,小人不知情的啊公子!」
「好一個無心之失。」
溫雁笑了:「流言蜚語皆因你而起,你卻說你僅是無心之失?」
「既如此,這般不小心,管不住這條舌,那便割了罷。」
他彎唇,笑吟吟道:「免得日後再無心之失下,將命給丟了吶。」
張老頭猛地抬頭,眼睛瞪大,驚愕不已。
那張漂亮的臉在他眼裡一點也不無害了。
他劇烈顫抖,倉促站起身要跑,嘴上不停道:「不不不、你不能這樣對我!你無憑無據,憑什麼要割我的舌頭!」
溫雁沒有攔他,平靜地注視著他倉皇往外跑的身影。
張老頭手抖地打開門,他不攔反而心更慌,滿心只想離開,卻撞在了門口站著的人身上。
「公子,拿來了。」
十六一手摁住張老頭的肩,一手拿著銀票在他眼前晃晃。
「五十兩銀子,王大人出手倒是大方。」
房門再度閉合,溫雁掃過十六手上的銀票,又落到張老頭身上。
「有證有據了。」
他笑:「張先生,這下可是能割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