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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滅了燭光,光線黯淡了不少,全依靠著窗外一點天光映照,房中事物仿佛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紗霧。因失去真元,夜視能力不佳,我只能隱隱約約看見容初弦的輪廓。

他還站在榻邊,似乎是在看著我,又像在等待著什麼。

我難得沉默。在這種注視下,也顯出了幾分不自在,只坐在床榻上,脫去了鞋襪,又解開了那層厚重的狐裘,發現容初弦似乎還只是站在一旁看著我,好整以暇的姿態——惱怒之下,情不自禁地用赤.裸的足,在床邊晃了一下,非常刻意地踢了踢容初弦的小腿。

「愣著幹什麼。」我努力維持著語氣的平靜,反正現在天色暗,容初弦大概也看不見我臉上的表情,「洗淨了就趕緊上來。」

容初弦似乎頓了頓。

他看著我,輕聲道:「嗯。」

在容初弦也開始解衣服的時候,我聽見那布料摩挲的聲音,非常敏捷地合衣躺在了床榻上,一滾,就滾到了最裡面——蓋上被褥,便只露出一雙眼睛來。

木床不算大,但也勉強能睡開兩個成年男子。

何況我也十分自覺,讓出了更寬闊的位置來。

「你睡在外面,」我開口,「夜裡不准靠過來,也不准碰我,中間要隔出——」

警告到一半,我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反應似乎也不太尋常,哪家道侶是這樣的?

只能非常生硬地補充了一下:「我夜間覺輕,很容易被吵醒,所以你要配合我一些。」

正在我思索著這個藉口是不是有些太不靠譜、將容初弦當做傻子看待了,容初弦好似沒有一絲懷疑地答應了下來:「好。」

……唔。

這麼好糊弄?

我猜測容初弦遺忘的那些常識當中,大概也包括道侶之間,會如何相處的那些內容,尤其是一些比較不宜、淫.穢的那些事。

例如如何雙修。

——我也沒真正身體力行過這種事,畢竟前世,光是孱弱身體帶來的麻煩便讓我自顧不暇,修煉都來不及,實在無暇再將時間耽誤在這些無聊的情.愛事上。

但是大世族之間,對於後輩,是會教導相關理論的,讓他們不至於出門被心術不正者矇騙。我也翻過幾本畫冊,除去男女之間,自然也有男子之間如何行事。

……我原本還煩擾過,要是容初弦記起類似的內容,我要如何應付他,總不可能真的與人雙修。但容初弦既然對道侶之間的相處模式並不熟悉,常識缺失,想必也不清楚那勞什子事,我可自由發揮的範疇就大多了。

如此想著,我唇角微微彎起。對於容初弦要躺在我身側的威脅感,也淡下去許多,沒那麼提防了。

容初弦在安靜地合衣躺下來前,給我加蓋了一件狐裘,才重新蓋上被褥一角。

中間空懸著很大的一塊範圍。

容初弦能感覺到,在自己刻意保持距離之後,身旁的妻子,那莫名的緊張感也消退了不少。

「……」

容初弦在黑夜當中,靜靜地盯著房梁。還是忍不住,那個念頭又重新浮現出來。

所以……難道是他的活很爛嗎?

阿慈才這樣不喜歡?

……

黑夜靜謐,唯余屋外風雪聲依舊。

這具身體實在頗易疲累,不知不覺間,我便睡沉了。

與木屋牆壁相貼的狂風聲稍大了些,屋外大雪簌簌落下,蓋上一層銀被。

意識還是朦朧睡著的,但身體上實在是——

太難受了。

好冷。

寒意從足踝處蔓延上來,似陰冷的蛇一般舔舐著皮膚鑽上來。又如一捧霜雪化成的水,浸入了四肢百骸當中,讓人輕微地顫慄著。

我蓋的被褥並不算厚實,即便後來容初弦又加上了一層狐裘,這般遮掩得嚴嚴實實的,也還是免不了從骨髓當中透出的冷意。

被褥中,我極力地蜷縮著小腿,好像這樣就能汲取一些微弱的暖意一般。但被褥底下未曾被肢體觸碰到的地方,卻是越來越冰涼。

睫羽不安地顫動了兩下。

我硬生生被冷得醒了過來。

……真糟糕。

在被褥當中懵了一會後,我才意識到這個黑夜當中顯得格外不容情的事實。

以往我所居住之地,都有陣法調節寒暖,還有一些法器,也是專為供暖而製作。就是在外歷練艱辛時,也有法術可以應一時之需。

如今真元盡失,一時忽略了這些平日習以為常的便利處,原來缺失之後,實在難捱。

這樣一來,不被那日淋的雪凍病了,也要被冷死在這被褥當中了。

好生荒謬。

我簡直想暗罵一句。

下意識想起身,去點個火暖一暖身子,但肩膀剛探出被褥,接觸到外面針刺一般的冷氣,頓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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