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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寂靜後,也渡帶著無人窺見的悲意問:「是我……害死了你嗎?」

我:「?」

哪怕在這種情況下,我都有些不合時宜地想笑了,也渡怎麼會生出這麼奇怪的念頭。

我其實是不想理他的,但還是鬼使神差地開口,「不要自作多情了。」

「我的死與你無關。」我微微仰頭,還帶著點傲氣似的。

……雖說我的死因也不算光彩就是了。

也渡極快地吐了一口氣。很快,他更加艱澀地追問,「那你是,因何而死?是誰害死了你?我……」

這句話每一個字都讓也渡的心緒難以平靜,如同烈火燒灼、刀寸寸割開臟腑般刺痛鮮明,但他偏要追查個究竟,也不容他逃避。

那眼中,掠過了一絲酷烈的殺意。

不管是提前將危險清除,還是作為報復……那個人,必須死。

我未曾察覺到也渡這句問話背後的殺意,也並不怎麼想回答。

因何而死?被誰害死?

非要說,也是我自作孽不可活,於是老天有眼,讓我走到了絕境而死。

我其實不怎麼願意再回憶前世死時的場景了,也不想將這種事告知旁人——尤其是告知也渡,夢裡的也不行,未免太過丟人了。

索性只當做沒聽見,神色漠然地抽身。但也渡偏不罷休,緊跟在身後,好像不得知答案,就能跟到天荒地老一般。

心底陡然生出惱怒來。

怎麼就這般愛看我的笑話?想知道我前世有多不堪、多罪有應得嗎?

在惱怒意味的催化下,我停了半步,語氣聽不出起伏,「沒有人害我。」

帶著一絲自嘲意味,我冷笑了一下,「我是自戕身亡——這個答案聽的還滿意嗎,也渡?」

發泄完一絲怒意後,我不曾回頭,自然也不曾看到此時的也渡的神情。

也渡已經呆怔在了原地,他發現這個答案比之他所預料的最糟糕的結果,還要令人難以接受。

舟小公子出身優渥,根骨又極佳,縱使天生病體,這一生,也應當過得遠勝千千萬萬人。

他不應落得如此下場。

那前世又該是艱難到何種地步、絕望到何種地步,才會選了最後的這樣一條極端的末路。

也渡不敢細想。

道心崩毀之間,這一片夢境也隨之傾塌。

我眼見身前雲海翻騰,被黑暗侵吞。或許是因為本就在夢境當中,反而並不緊張,只覺得安心,跟著陷入了黑暗當中。

*

*

我醒來後,想到那一夜的荒謬夢境,覺得有些頭疼。

好端端夢起也渡就算了,我還擅自給人加了那麼多奇怪的話、起了奇怪的爭執。

在夢中這種羞恥感還沒那麼強烈,多少被合理化了一些,但等如今醒來,便猶為讓人目不忍視了。

我揉了揉眉心。

說來也怪,做了一夜的夢,如今身體卻很清爽,連先前那場忽如其來的熱症都大好了,靈海經脈當中充裕著精純靈氣,修為境界更隱隱有所突破。

還有一些更微妙的變化,我尚且來不及探查,帷簾便被掀開了。

舟微漪一直守在我身側,旁邊放著還溫好的湯藥——他的氣息我太過熟悉了,又一直蟄伏身側,以至於我一開始都沒意識到他的存在。

舟微漪神色倒依舊很溫柔,眉眼都似含著溫情笑意,將藥端過來,「阿慈醒了?剛好藥也送過來了,補氣血,再吃一劑便好。」

我下意識皺了皺眉。

先前那湯藥的古怪味道,仿佛還溢散在舌尖。雖在治病服藥上我一向配合,此時還是不由自主抗議,「我已經大好了。」

舟微漪嘆氣,「所以只用吃一劑。」

我:「……」

這語氣聽上去怎麼還有些遺憾。

見我那如臨大敵神色,舟微漪到底失笑,「有那麼難喝麼?」

我悶悶道:「你自己試試。」

舟微漪略微彎了彎唇,只下一瞬間便藏去了笑意,略微嘆息,好似拿我沒辦法一般地商議,「那這樣,阿慈喝一半,兄長喝剩下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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