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他們好像在討論辭退的事情,因為董監高涉及到信息披露,所以擔心會造成股價二次波動。方秉正聽到方宏的時候,忍不住冷笑道:「就該辭,早看他不順眼了。」昨天他哥都難受成那樣了,方宏非得說那些有的沒的。
方正很淺地笑了一下,方秉正坐在一旁聽什麼回購多少股、價格是多少、帳面多少錢的時候覺得靈魂都要離家出走了,他盯著方正心電監護上的數字,突然說道:「張鳴,出去一下。」
張鳴以為自己說錯什麼了,方正讓他先和護工出去一下。門關上了,方秉正看著他哥,有些無奈:「你真是……」他指了指方正身下。
方正說:「你也…」
還沒說出最後兩個字「出去」,方秉正就說道:「讓護工來換墊子?」他叼著他哥喝過水的吸管喝了口水,說道,「蓋著呢,哥。」
方正的聲音比氧流聲音都要小:「林管家和我說,你不想守靈。」
方秉正聲音有點鬱悶:「他不是說吧?他是告狀。」隨後想到什麼似的,他皺了皺眉,「這麼快就給你打電話了?」
甚至不是告狀,林祥宇不可能說方秉正的不好,只會怪方正不該讓方秉正去醫院,方正又狠不下心來談這個事情,只是無奈地閉了閉眼睛。
方秉正說:「爸媽和你一樣重要,」他道,「不過,我今天真有個事情想問你。」
方正隱約猜到了,估計是遺囑後還有一個當初的人事任命承諾以及極端情況下的兩百萬,他本就精神不濟,現在更不想聽,於是更加萎靡,連呼吸都透著股倦意。因為談事情,方正背後墊著軟枕,整個人陷在蓬鬆的枕頭裡,他索性閉上眼,逃避地靠向另一側。
方秉正看方正閉上眼,以為方正當真是沒什麼力氣,握了握方正濕冷的手,擰了條熱毛巾,動作輕柔地給方正擦了擦額頭,就像方正曾經對他那樣。
方正睜開眼,眨了眨眼,方秉正看著他哥凝神看他的眼神,心裡狠狠定了一下,故意不解風情地說:「憋著容易前列腺炎,」他打趣地說,「夠能憋啊,哥。」
方正張了張嘴,蒼白的唇微微開合,方秉正湊近了也沒太聽清,只捕捉到幾縷微弱的氣音,心裡更是難受。剛剛本就沒什麼力氣,非要和張鳴說什麼人事任命、回購的公事,到他這裡嘴唇張合那麼久,一個字都沒說出來,竟連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他看著方正滯澀地撐著精神,估計太睏倦了,眼尾有點生理性淚水。
方秉正用指腹抹了抹方正的泛青的眼瞼和眼尾:「求求你,哥,休息一會兒。」
方正合上眼的瞬間,呼吸就變得綿長起來,許是呼吸不暢,嘴巴張開著一併呼吸。方秉正輕手輕腳地換好墊子,又一手穩穩地托著他哥的頭,另一隻手撤掉了一個枕頭,穩穩噹噹地讓方正在合適的高度休息。
第17章 偷親
方秉正告訴張鳴明天再來,讓護工多定一份晚飯,他準備陪著他哥吃完飯,看看晚上的情況再回去。吃飯的時候,方秉正擔心方正不吃飯會胃疼,就強行把方正喊了起來,當然方式很柔和,輕輕拍了拍方正的肩膀。
方正血壓低,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迷濛。方秉正看他哥睜開眼就耗費了很大的力氣,眼珠左右轉了轉,游移著但並不聚焦,最後才慢慢地聚焦在自己的臉上,他緩緩地抱著方正的身體支撐起來,托著方正的頭,怕他呼吸不暢,多墊了一個枕頭。
方正意識已經清醒了,他被方秉正的氣息環抱著。成年之後,方秉正的情感表達方式很直接,但也很短暫,擁抱都是禮節性的,像這樣長時間的接觸並不多見,他沉悶地想,原來是這樣溫暖。
方秉正的動作已經很慢了,他看見方正蒼白的下唇上留著細小的齒痕,他仍能感覺他哥呼吸沉重,本身清淺的呼吸變成了吃力的單向吞氣聲,很粗重,似乎忍受著巨大的疼痛。
剛醒來的時候,方正本身就會心絞痛,現在又加上體位變化,心臟疼得身體在方秉正懷裡顫抖。方秉正的手小心翼翼地托著方正的頭,估計是呼吸不暢,方正的頭頸用勁兒地往後仰,喉結滾動著,本能地想要攫取更多空氣,方秉正怕影響呼吸,只好用了力氣,指節抵著他的枕骨,以一種克制的力量將他固定住,防止方正因缺氧而失控後仰。
方正剛剛有焦距的眼,這會兒有些失神,眼睫急促地顫動著,眼白微微上翻,似乎在瞳孔和翻白之中拼命掙扎著。胸口劇烈起伏,過了好一會兒,方正才勉強從疼痛的漩渦里掙出一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