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橋播完幻燈片話鋒一轉又說:「當然,紙紮我們也可以自己聯繫工廠定製,降本增效嘛。但我現在說的,是給生者的那部分。」
「生者?」陳姜還是沒懂,「葬禮是辦給死人的啊,燒些蠟燭紙錢什麼的也就罷了,除了骨灰,要留什麼紀念品給生人?」
「葬禮是辦給死人的,也更是辦給活人的啊。」
吳橋說著頓了頓,眨眨眼睛,「辦葬禮祭奠逝者,更是寬慰生人。作為殯儀經紀人,我們得先記住這一點才行。」
其實有好多時候,當壓力和困苦層層疊疊地累積下來,人是要想到死,想到一生再長也總有盡頭,才能重新喘出氣來的。
吳橋好明白這個道理,逝者已逝,可生者還要面對著失去了的一切繼續生活下去。他從自己父母的第二場葬禮中學到,有時候,可能生者的感受,會比已故者還要更加重要。
陳姜還想追問,可這時候休息室的門突然「砰」地一響,眾人轉過頭看去,卓雲流打著哈切走了出來,然後猛地嚇了一跳。
「我去,怎麼突然這麼多人?」
吳橋有些無奈,他本來是記著這號人的,誰叫陳姜突然喊了Kevin回來……果然,順應單核處理器思維路徑的下場就是自己也變成單核處理器。
「給大家介紹一下。」
吳橋說:「這位是靈羊道院的卓天師,也是即將開始與我司展開合作的喃嘸先生。」
「來真的啊……」陳姜看傻了眼,沒想到吳橋這一通先斬後奏甚至把法事道士都找定了,「能行嗎,Kevin仔,你說這真的能行嗎?」
「不能行也得行。」
Kevin沒再多問什麼,朝卓雲流點了點頭就收起電腦站起了身,「老闆,那我先去工廠那邊看看情況,具體能談到多少,我盡力。」
「辛苦了,」吳橋拍了拍Kevin徐寬闊的肩膀,欣慰這個公司終於還有一個靠得住的人。
雖然差點也沒有了……不過結局是好的,道阻且長嘛。
「那個,吳先生。」
Kevin一走,卓雲流就趁機偷偷蹭到了吳橋的身邊小聲道,「我收回說你這公司只能幹半年的話,手握這種人才,再怎麼不濟至少也能撐兩年咯。」
什麼話?吳橋翻他個白眼,這傢伙又知道什麼了?
Kevin徐今天總共說了兩句話,卓雲流還有一句沒聽到。
「哦對了,」陳姜突然想起了什麼,「老闆,昨天下午程老闆來了個電話,我跟他講你出去談業務了,程老闆叫你別忘了回電。」
程燦?吳橋愣了愣,如果是程燦的電話,那留言一定不會像陳姜說得這麼文明。
大概是:「叫吳橋那個腦西敲冊的背時鬼趕緊滾回來給老子回電!」
陳姜自己就是本地土著,不可能聽不懂杭城話……還是顧全老闆顏面了。
吳老闆感激地看了眼三好員工陳姜,然後誠懇道:「這麼要緊的事,怎麼不早點講……」
「抱歉老闆」,陳姜撓了撓頭也有點不好意思,「忘了,程老闆,太嚇人。」
吳橋閉目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隨後邊往公司門口跑,邊指了指還站在原地的陳姜和卓雲流兩人道:「都是同事,趁現在不忙,你倆趕快交流交流感情先……」
有什麼好交流的?陳姜看了眼還在打哈切又準備回休息間睡回籠覺的卓道長,覺得公司算是徹底完蛋了。
……
「餵?」
那邊剛一接起,吳橋立馬在電話這頭陪起笑臉:「喂,燦哥……」
「呦,原來你還記得我個阿哥啊?」
程燦那頭講話陰陽怪氣的,語氣陰沉地都要掐出水來,沒有感情全是刺:「我看你是本事大了,是不是準備死了都不要叫我曉得了?」
差點真的死了都沒叫程燦知道的吳橋:「……哈哈。說哪兒的話燦哥,沒有的事。」
「你個花頭精實透的背時鬼。」
程燦罵了半句,卻突然嘆了口氣,「哎,天天,你好好的,不要叫阿哥擔心……」
吳橋騰地熱了臉,程燦好久都沒再叫過他小名,這麼大個人了還天天、天天的,多不好意思!
臉紅成富士蘋果的吳天天趕忙接話:「燦哥,我沒事……」
「沒事,沒事個屁你沒事!」
聽吳橋還是沒有半點要講實話的意思,程老闆的火蹭又冒了起來,「下個月,滾來香港。」
「哈?」吳橋有些不明所以,「燦哥,我也想去,這不是公司事忙……」
「忙?」程燦冷笑一聲,「忙你的世紀良緣,還是忙著還貸款?你真有本事了吳橋,沒錢了不來找阿哥,把房子車子一賣,錢打回來,你要幹嘛?和我兩清?你要去死啊!」
真的打算去死的吳橋:「……沒有的事。」
「什麼打算?」程燦那邊咔嚓一聲,大概是點了根煙,「繼續創業?還是來香港,阿哥養你。」
「創業,」吳天天老老實實地答:「新公司籌備的差不多了,預備做殯儀喪葬生意,我自己做經紀人,和喃嘸先生合作,分成46。」